“椒房殿翻出琴谱，”天子轻声道，“那应是之前哪位皇后留下吧？”

宋齐口中温氏，乃是大晋畴前第一世家。太祖建国以后，立告终嫡老婆温氏为后，是为端仪皇后。靠着身为后族光荣和才干出众后辈，温氏接下来数十年里一向居于权力顶峰，乃至隐有高于皇权架式。

中宗天子即位以后，虽也立了温氏出身女子为后，却暗中哑忍多年、操心血，终究将温氏煜都运营数十年盘根错节权势一一肃除，迫使温氏一族退出煜都，迁回聚城故乡。

不，不该说花精。花精都是妖娆素净，而她雪肤黑眸、气质澹泊，毫不是那勾人摄魄妖物。另有她现在弹出来曲子，那般超然，让他烦躁了半日心逐步安静下来，微蹙眉头也不自发伸展开。

他朝她伸脱手，她眼睫扬起，顺服地将本技艺放入他掌心。

顾云羡心中感慨，顿了顿方问道：“他，唤何为么？”

如高山一声雷，轰然炸响。

“《随长风》？名字倒是萧洒。朕此前竟从未听过，你从那里学来？”

“温氏畴前权势多么显赫，却也只出了端仪、贞淑两位皇后，今顾氏一门连出两后，臣心恐忧！恐朝堂再生祸害，中宗天子一片苦心付东流！”宋齐说到后，已是失声恸哭，跪大殿内重重地叩首。

“这些事理你当宋齐不明白？”太后冷冷道，“贰心中明白，却还是把温氏搬了出来，只因为这对他们无益。”

一盏茶后，顾云羡裹豆青色云锦大氅中，坐进了那乘绛红色轿辇。十二名宫人手执琉璃宫灯，轿前带路，朝大正宫而去。

顾云羡上前，盈盈一福，半绾青丝垂下一截胸口：“臣妾拜见陛下。”

顾云羡只踌躇了一小下，便浅笑着答道：“是臣妾畴前椒房殿翻出一本琴谱上看到。”

顾云羡叮咛宫娥清算了地上碎片，这才把丝绢递到太背工中，让她擦拭一下溅到水迹：“母后不要活力，把稳身子。”

顾云羡沉默。温氏畴前权势滔天多么惊人，他们虽未曾切身经历，却也从史乘上读到过。那种满朝皆被一门掌控局面，那种非世家贵族出身便难以出头局面，让上万豪门士子心惊胆怯。而现在朝中多便是豪门出身官员。哪怕是万分之一能够，他们都不会答应再呈现第二个温氏。宋齐此言，实在很轻易引发诸臣拥戴。

“宋尚书这话好没事理，我顾氏与温氏如何能够一样？”顾云羡蹙眉，“温氏耸峙于朝堂顶峰数十年，靠不但仅是当了皇后女儿，是族中超卓儿郎。何况早大晋建立之前，温氏就已经是世代簪缨官宦人家，后辈世代入仕为官，家风是松散。可我顾氏畴前不过是浅显老百姓，端赖母后您当了皇后才有本日，族中也未曾有男人朝中担负要职。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顾氏都不成能成为下一个温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