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老爷六神无主，便只得依了弟弟的话，让人把宋春家的，小巧儿并小婵一并带了来。小婵因是嫌犯，先前就被打了二十板子，幸而过后俞如薇放了狠话，吕氏的人虽把守着小婵，到底不敢冒昧，且为避嫌将她放到老太太院后住着，一应医药供应都有，还是二等丫环的报酬，以是小婵虽面无赤色，蕉萃得很，到底衣裳鞋袜还整齐，看着没有受大罪。

但不管心中如何猜想批驳，俞家两位老爷面上都不敢暴露甚么，臧家虽有沉寂之像，但毕竟曾出过帝师，且十多年前那场睿王之乱，多少先帝时的世家权臣纷繁落马，抄家灭族者大有人在，那等风声鹤唳之下臧太老爷能满身而退，明显有其过人之处，且衣锦回籍后醉心于著书立说，士林中声望不减。如许沉淀深厚的人家，俞家是千万惹不起的，也不知他和闵严是甚么友情，若他执意为闵家人撑腰，怕是俞家就骑虎难下了。

俞大老爷忙道：“但是小女从未曾进学，更不会做甚么文章，怕是世兄听错了吧。”

闵严打断他道：“上个月外甥女去了我那边，说是想上学，我便荐她去了徐先生那边读书，徐先生非常爱好，现在学籍之事尽皆办好，只等过了孝期便可去应县试了。”

宋春家的忙上前一步，和小巧儿一人一句，又把当日之事复述了一遍，和昨日的话连遣词用句都几近一模一样。

闵严冷着脸，待李掌柜说完，又叫那小二说话。

闵严道：“事情来龙去脉我也只是稍有耳闻，只是传闻姐夫手上人证物证都齐备，以是才肯定了外甥女儿的罪，本日还请姐夫将证人都带上来，让他们对个质，我们也好辩白清楚，看到底孰是孰非。”

他这声姐夫听得俞大老爷心头一松，还肯认这个姐夫，可见事情另有转机，他忙起家笑道：“敏正来了，快坐下，数年不见，你一贯可好？”

那小二道：“小的是城内摘星楼的跑堂，在那边干了足有四年了，想来俞大老爷或许对小的另有些印象。”

俞如薇忍不住笑了：“明天还不感觉，明天再听，她这模样倒不像是作证，像是照着甚么背熟了，现在在背书呢。”

闵严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愧色，忙道：“是。”其别人却都分歧程度吃了一惊，特别是俞如薇姐妹，因为方才闵严竟一丝儿口风都没有露，她们竟不知他手上有证人。

臧霖笑了笑，对闵严道：“请闵先生的证人说话吧。”

俞家人有些惊奇，俞大老爷和这李掌柜倒有过一面之缘，但不知这布行掌柜和俞家家事又有甚么干系。

这句话便如最后致命一击，俞大老爷内心摇摇欲坠的信赖刹时摧枯拉朽，他想到迩来对吕氏的冷待冷淡，再想到吕氏不知暗里损走了俞家多少家财，俞善瑛已经没了，俞家大房便只要吕氏所生的俞善玖，如果她担忧事发而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给他，那么这家业保不齐就是姓了吕了，大老爷本就不是良善之辈，心不正，天然把吕氏想得更暴虐十倍，他俄然出了一身盗汗，上前几步一脚踹畴昔：“贱人，你还想害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