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把眼睛从白布上拔出来的郑小川眨着眼睛，过了两个数才反应过来，却摇了点头，“我不看了。昨晚没学认字，明天归去补上。”

“小川，叔此次去镇上给你买了两本本子，另有两支铅笔。”孙小美拿出东西，浅笑道，“你学得比君宝好，一彦教员都夸你呢，你必然要好好学。”

“君宝哥，我们相互学习，我不会的问你，你不会的问我。”郑小川笑，“明天早晨的份还没补上呢，我们现在就去学吧！”

“胡汉三是白匪。”君宝更大声道，“我们要毁灭白匪。”

“是啊，是啊，他如何这么英勇……”

似是游移了好久，又似孔殷着怕他收回刚才的话，一句话略略大声冲出，“东平大哥，我今晚去的。”这话说完，整张脸成了块大红布。

“英子姐给我们请了教员，让我们好好认字，说今后还要上学呢！”郑小川脑袋一昂，高傲道，“我必然要好好学，今后上小学，另有那种更好的学！”

还没等君宝惭愧，东亮倒叫了起来，“哎哟，你这小家伙，还会认字啊！”

“走吧，不管去不去，都要回家吃东西。”耿正海站起家来，望望园地上乱糟糟的人群，“大伙都筹办回了，我们去把凳子还了吧！”

“我胡汉三又返来了！”君宝大咧咧推开院门，大声喊着，趾高气昂，大摇大摆进了院子，还朝前头那只正安份寻觅着吃食的芦花鸡悄悄揣了一脚，引得它咕叫一声扑楞着翅膀飞出足足两尺高，还掉了三根小尾毛。

“是知青周一彦教员，我要上初中，要上高中，学大本领！”郑小川重重一点头，眼睛弯过来瞧一眼木英，似含着天大决计。

木君宝是早已把潘东子、胡汉三扔到了脑后，明天的早餐太太好吃啦！

“再放的也是一样的。”耿正阳游移。

“小祖宗唉，干啥呢，拢共才一只芦花鸡，但是天天生蛋的，鸡蛋不想吃啦！”孙小美急步出了厨房，见着他们安然返来，心头欢畅，嘴上叱骂着，“嘟囔啥呢，啥胡汉三的！小川，电影都雅吗？”

“娘，我哪不当真了，小川他……他是比我聪明！”君宝拉长嘴巴，苦道。

“好。那等下午太阳落到幕益山头时，我在村口等你。垦岳乡离得稍近些，不需那么早走。”他松了口气，说这话的语气更加舒缓，不徐不急，泉水泠泠，叮咚作响。

“现在有了本子和笔，更要好好学，记不住就多背两遍，多记两遍。”孙小美道，“可不能一心想着玩了。”

“君宝哥，阿谁东子可真聪明，还会把盐化了水运上山……”

她一手拉住衣角，昂首微带些局促望他一眼，轻柔展个笑容，又顿时垂了首，声音细细，“我在想，他们如许做小买卖，一早晨就能挣挺多钱的吧，我看买的人很多。”好似提到钱又有些难为情，她把头垂得更低，微暴露一小截洁白脖颈，映得发乌黑，耳垂子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