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侧，华婕妤坐在高背太师椅中，神情却略显局促，放在扶手上的手，染了蔻丹的指尖已掐进了扶手中。

天子言罢下头一片请罪声，但是他们却还是对峙先前所说，在天子逼人的视野下唯有一人面带忐忑和踌躇地抬了下头，神情略显局促，此人不是旁人，恰是程瀛。天子多么眼力，已将他的不安看在眼中，便道：“你们都退下吧，本日之事朕不想翼王晓得。”

华婕妤闻言这才清算了严峻的神情，笑着道：“臣妾笨拙，正想请娘娘为臣妾解惑呢。”

秋实本日伴随华婕妤到皇后宫中，皇后便令她随姜嬷嬷带她出去，说是要借她的眼看一场戏。她万般苍茫，不想皇后的人竟安排她出宫去了一趟东平侯府。现在她心中已是惊惧不安，听皇后叮咛罢便忙低声向华婕妤报告了在东平侯府看到的事情。

天子见他们异口同声，阴鸷的眸子便眯了起来，更觉翼王心胸叵测，他不由冷声道：“你们莫忘了，朕乃天子，更是翼王的君父，你等竟敢为翼王欺君，便不怕朕怪责于翼王？！”

华婕妤面色大变，不由惊呼一声，瞪着秋实道：“皇上一剑刺伤了东平侯夫人？！”

一想到东平侯府所产生之事天子便瞠目欲裂，气血翻涌，他现在倒不急着惩罚陈志成，只一心想弄明白翼王到底是不是龙种。虽则东平侯的话已叫他有八分必定翼王是陈志成的孽种，可他还想进一步确认。而方才调婕妤曾提到暗卫，这倒也提示了天子，他暮年曾给过翼王一批暗卫，这些暗卫虽现在尽忠于翼王，为翼王所用，可他贵为九五之尊，又是这些暗卫的前主子，他要扣问这些暗卫，他们必不敢有所期满。

天子见华婕妤竟在蹙了下眉，却没说甚么，太医又为天子诊了脉，道无碍了，待他们退下，华婕妤才接过宫女手中的汤药一面喂给天子，一面道：“皇上方才景象凶恶万分，臣妾真是六神无主，又不敢冒然轰动太后，还想着是否令人给翼王殿下捎信，叫殿下在王府亲卫和暗卫们的庇护下连夜进宫赶来侍疾呢，幸而皇上现在醒……”

一盏茶后，乾坤宫，胡明德将天子送回宫中安设好，见天子晕厥在床，面色青黑，他却也不敢闹出大动静来，只令人速传常日卖力天子龙体的柳，袁两位太医来为天子诊治。

天子闻言顿时便狠恶地咳嗽了起来，一张神采采变幻，吓得胡公公忙跪下诚惶诚恐地一面为天子顺气，一面道：“皇上息怒，皇上万望保重龙体啊。”

天子想着便冲胡明德道：“令何风去将翼王府的暗卫传唤来，莫轰动翼王。”

宁仁宫中，夜幕低垂，殿中烛火暗淡，内殿当中，檀香自九鼎白玉小巧双龙吐珠的小香炉中环绕腾起，晕散了满殿安宁和沉寂，但是这类令人身心放松的安神香气明显并不能平复殿中统统人躁动烦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