黉舍里放了一礼拜的麦收假,张洪菊小产还没出月,姚家三姐妹跟着姚连发都下田去割麦子,那一年的麦子,割的特别辛苦,脚下踩着软软的泥地,一镰刀一镰刀地割下来,再把麦子捆起来,一捆一捆背到地头。拖沓机,牛车,底子就不敢进地里去拉,稀烂的麦茬地,车轱轳再一碾压,泥土压成了死吧吧的泥饼子,下茬可就不轻易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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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吃啊。”姚连发叮咛,“三三,先拿个包子给三文,也给二文一个。”
麦熟一晌,蚕老一时。
“爸,用饭了。”姚三三号召一声,姚连发抛弃镰刀走过来,问了一句:“弄的甚么?”
“我说话你不信,你非得要再拔拉,你说咱两家谁跟谁,我还能不向着你?”姚三婶说话的语气总有些不阴不阳的调调,“那你从速扒拉扒拉,合适就见见。人那头还等着我回话呢!”
三文乐颠颠地跑过来,姚三三只好给了他一个包子,二文看着姚三三,哼了一声,竟然没过来。他本身不来,姚三三当然也不会送去给他,归正她也是小孩不是?二文不过来,三叔家的柱子却跑过来了,一点都没客气,本身就去篮子里拿了个包子吃起来。柱子嘴里咬着包子,含混不清地说:
“行啊,忙过这两天的。”
姚二婶撇着嘴说:“二文三文都得上学,再说男孩子皮,不会干活,你希冀他干甚么活?你家丫头多,就不能多干点?”
本来旱了一个冬春,哪晓得邻近麦收,俄然就下起了连阴雨,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好几天,下的麦田里都水汪汪的了,紧接着两个火辣辣的大好天,满郊野的麦子一下子都黄了。
二文三文都是不干活的,家里姚老奶弄好了饭菜,他两个拎着水壶来送水送饭。麦收时姚老奶也不下田,在家里给二儿子、三儿子弄饭,看场,晾晒麦子,反正也不轻松就是了。姚连发财就别想她帮手了,姚老奶的说法是:你家那老些丫头子,弄个饭还用我伸手?
以是,乡村割麦子,都是争抢时候,不敢迟误,麦子割下来,还要抢墒情把下茬种下去,麦季,绝对是最繁忙最严峻的时节。
三文很快就噎掉了一个包子,冲着姚三三一伸手:“我还要。”
并且麦子这东西,它比旁的庄稼都性子急,你说花生吧,早两天收晚两天收,那都不碍事;再比如棒子,只要熟了,支在秸秆上,你收上一个月,只要没人去偷,等它在地里干透了也没事。
包子出锅,姚三三拿笼布包好了,又拎了一壶水,就从速送下田去。老姚家三兄弟的田都是挨着的,姚三三走到地头,远远瞥见二叔、三叔两家已经坐在地边用饭了。
“你再吃,咱家就不敷吃了。”姚三三无法地说。姚连发翻眼瞅她,说:“三文他小,你不吃也得先尽着他吃。”三文听了,笑嘻嘻地伸手到篮子里又摸了一个包子,张大嘴就咬了一口,请愿似的举起来给姚三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