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先生说完，承担一卷，马扎一拎，走人了。

“我深思，叫咱妈去算算命，算算她啥时候能生弟弟。我传闻怪灵的，但是咱妈不肯意去。”

张洪菊呱啦呱啦一说，姚连发就笑起来，说：“我又没说给她扣着，不过这一沓子钱，给她一个小孩手里，能行吗？”

“我算命打卦有端方，你这钱，我不收。你此人火大我惹不起，惹不起我走。你也别太恼，我算你暮年衣食无忧，日子安康，闺女们都能孝敬。”

算命摊子很快便引来了很多围观的闲人。但是看很多，算的少——三块钱，俭仆惯了的庄户人一定就舍得。

“哎你此人，是孬是好，你总得说出来，你如许不是叫民气里不安生吗？”

“你他娘的放甚么屁！”姚连发腾地站起来，瞪着发红的眼睛，冲着算命先生吼。

这个事在姚家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当然，姚家的闺女们也都晓得了，她们在大人跟前一个字不会群情的，背后里却又提及了悄悄话。

“嗯，你五行缺木，该有好缘分，就是来的晚了点。”

姚连发连续砸了几个地瓜，一个多老迈的地瓜恰好砸到张洪菊头上，张洪菊一阵晕眩，便歪倒在地上了。姚小疼跟姚小改跑到跟前，从速去扶张洪菊，看着张洪菊软塌塌的起不来，姐妹俩吓得都要哭了。

俗话说懒老婆盼寒，馋老婆盼年，秋忙过后，乡村人就安逸了起来。暮秋的气候算不上冷，大街上闲人就垂垂多了。女人围成堆聊大天，男人围成堆下棋打牌吹牛皮，各有各的圈子。

算命打卦这些事，乡村里向来有市场，眼时下闲人也多，算命的也会走街串巷来拉买卖。这个算命先生在村当央铺了一大块红布，红布上墨笔写着“五行八字，鬼谷算命”。

闺女能不能上好学，姚连发不体贴——他顶多就筹算给闺女上完初中。至于儿子，姚连发天然是体贴的。因而，姚连发拿了三块钱，想了想，又多带了两块，深思算命先生如果说他能生儿子，总得打赏两块。

姐妹几个小声聊着天，倦了，就垂垂睡着了。姚三三将要睡着的时候，还在迷含混糊地想：要想叫姚连发安生过日子，难啊！除非你把他脑筋给换了……

“爸，那你去算算呗，你算算咱家啥时候能生弟弟。你再算算，我跟小四能上好学不能。”

“小疼，去割块肉来，砍一棵白菜，给她两个丫头包饺子吃。”

怪就怪，这算命先生说得太准了！人家算命先生说了，他不是没见过儿子面，就是他没有命担。话说张洪菊两番有身，上一次是摔伤流产，这一次是胎死腹中——都是男胎，姚连发亲眼看着的，不正应了这句话吗？

“爸，这个钱你得给我，羊是我买的，平常都是我喂的。”姚三三现在胆量大了，笑嘻嘻地歪着头跟姚连发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