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英苦衷重重地跟贺闻远一道归去搬场了。
“你……你大嫂子会闹啊。”
初蔚眼神有些躲闪,继而故作萧洒道:“因为你在火车上救过我一命啊,我要知恩图报的嘛,并且这屋子本来就该给你们家的。”
初蔚还想说甚么,张桂英在远处喊:“闻远,快点儿的,不能磨蹭了,这天阴下来了,指不定一会儿有雨,得快点把东西都搬过来。”
“妈,这不是你和爸得的房,也不是我得的房,是初蔚送给我们住的,你由她去闹。”
你替我挡了六颗枪弹,我只是送你一套屋子罢了,贺闻远,我还欠你很多呢。
贺家家底穷,也没甚么产业,还要和大儿子儿媳妇对半分,那就更加所剩无几了。
张桂英借了个牛车,也就拉了三五趟,被褥碗筷几张凳子桌子,两张床板,另有两个樟木箱,也就齐活儿了。
他没有态度收初蔚的东西。
王根娣跑到于红霞跟前道:“你看你个傻婆娘,砖房让你公婆住,你跟你家老迈守着这土角房,你真是傻到家了。”
于红霞愣了:“啥砖房啊?”
贺闻远舔了下干裂的嘴唇,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那句话在喉咙口翻滚着,踌躇好久,终究问出了口:“为甚么对我们家这么好?”
初蔚把手上的钥匙交给他:“呐,给你了。”
贺闻远愣了一下。
到了上花溪,那两间空房实在是挨着的,隔了一条巷子罢了,东边是砖房,西边是土角房。
贺闻远谨慎翼翼地粉饰着眼神里的小小失落,那张冰冷带刺的脸暴露淡淡的笑容:“不消总记在内心,我只是……举手之劳。”
“阿谁,贺副营,你们直接把家什都搬东边砖房去吧。”
贺闻远神采微沉:“奶奶腿脚不好,风湿枢纽炎,到夏季总喊疼,这儿太阳好,让奶奶住西屋,西照太阳下来,早晨也不冷,你们就住这儿。”
贺闻远才终究回过神来:“这是你的东西……”
贺闻远更加哑口,初蔚对他家人的好,让他感念至深,铭感五内。
贺闻远拿着钥匙去和他妈说了一声,张桂英有些犯难:“砖房吗?闻远啊,要不,砖房给你大哥和嫂子住吧,我和你爸住土角房去。”
初蔚朴拙地看着他笑,声音悄悄的:“不客气,贺副营长。”
“是你的,本来就应当是你的,你的功绩更大,我是知青啊,我有宿舍住的,并且我下乡就一年时候,我要这屋子派甚么用处啊,给你,你们家人丁多,那院子我看过了,太阳足,夏季的时候,你奶奶能够坐在篱笆院里晒太阳,多好。”
“早晓得你也会要屋子,我都未几此一举了,贺副营长,你从速把东西都搬到东边大屋吧,这是钥匙。”
她看进了他那双通俗的眼眸里,仿佛看到了上辈子,临终前,他将她护在怀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