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带着沈家的女眷们施礼问安以后，正想找个处所站一站，俄然闻声老王妃开口问：“你们家的六女人呢？是叫沈蕙如的吧，上前来给我看看。”

不知为甚么，这位老王妃一向板着张脸，神情冷酷，明显堂上已经坐了很多女眷，她们却都不敢说话，老诚恳实地低垂着眉眼，堂上温馨无声。

闭着眼的老太太俄然一巴掌悄悄拍在郡主的背上：“又胡沁了。别听你婶婶的，该如何着就如何着。你们都当我们老了不顶用，尽装掰着拿些好话来哄。实在哪个是至心哪个是冒充，我们比你们可清楚多了。以是六丫头，别跟你那些虚头巴脑的姐妹们学，待人要真，才气让人以至心待你。”

沈老太太眯着眼打量了半天：“本来是小贵儿啊，你们老夫人身材如何样？还咳着吗？”

瞧着婆媳俩嘻嘻哈哈，笑笑闹闹的模样，蕙如至心为她们欢畅。这两人都出自朱门，可贵都有着一颗赤子之心，看起来全不像婆媳，倒像是嫡远亲亲的母女。不幸大夫人争强好胜了一辈子，能够都不如弟妇妇在婆婆怀里撒个娇，打个滚得来的欢心多。

老太太穿了件赭红色百福连寿纹的锦袍，戴了一套虎魄嵌绿松石包银的头面，头上围着蕙如做的暖帽，手里捻着小叶檀的佛珠。马车一起行来，摇摇摆晃得让人昏昏欲睡，老太太一大夙起来就忙着看蕙如打扮，身子也有些乏了，靠在柔嫩的垫枕上打着盹。昌平郡主的孩子们前几日送去了康郡王府见外祖父外祖母，她也乐得几日安逸，便拉着蕙如一一提及京中各家的干系渊源。也非论蕙如能记很多少，她只自顾自地讲，讲着讲着，眼眶垂垂湿了。

新年里，可贵荣王老王妃有这么好的兴趣，几近满都城的勋贵都早早来了。沈家的马车离着王府角门很远就被迫停了下来，蕙如翻开帘子一角看去，就见挂着各府标记的马车几近将整条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非常奇妙，明显之前还是陌生人，相处的光阴也短，但彼其间心底都生出的那一份交谊，就像是冥冥当中早有必定。杜若重生为沈蕙如，以慰沈老太太思女之情，而沈老太太则圆了杜若的慕孺之意。这几天处下来，蕙如是真的把老太太当亲祖母一样对待了。若说之前还存着借势奉迎之心，现在，则满是身随便动，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

老太太点了点头。六丫头这点好，非论甚么事，老是分得清楚轻重前后。难为她这么年幼，又没见过世面，可行事慎重安妥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