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之前，蕙如管着的那间南市脂粉铺子的掌柜带着这个月的帐簿来见老夫人和六蜜斯。掌柜姓陈，是跟着老夫人陪嫁过来的管事，南市的几间铺子均是他在管着。陈掌柜现在也快六十岁了，头发髯毛斑白，红光满面，看着这气色倒似是三四十的丁壮男人。他刚进了屋，就笑着给老夫人道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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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如笑了起来：“我那里懂这些，不过是小时候在乡间，看那些邻家的姐姐们没有香脂用，就择了乡野里的几味料研细了使。我瞧着她们用得挺好，便想说不定也得用，因而自作主张添减了一些。没成想竟然就成了。这也是运气好，上天保佑要让咱家的铺子多赚些钱呢。”

“那新的蜜合香卖得最好，客人都说这香膏气味平淡，用了以后津润细滑，一点不像之前的香膏用久了便会干痒起小疹。咱家的制香徒弟都说，六蜜斯于制香一道上是这个呢！”陈掌柜笑呵呵地竖起了拇指。

“朕已有太子,何来换立太子一说？此话从何而起，由谁传出,你给朕从实招来！”

但是奇了，这些小小的赠品带来了很多客人，明显是天热不景气的时节，大户人家里流水般订了很多新货。新货价比旧货高了很多，竟然还这么受欢迎，照此下去，主家很快便会有赏下来，不止陈掌柜，连站柜台的小伴计都喜得合不拢嘴。

天子胸口急剧起伏,指着李晟半晌说不出说来。

天子的胡子抖了又抖,终究乌青着脸收回吼怒：“李晟，你胡言乱语些甚么！”

从宫中出来的时候，李晟一向很沉默。金乌已西沉，六合寒暄之处染着一层金黄，云霞灿艳无匹，流光溢彩，但那也仅仅是因为阳光的干系，斑斓灿烂的东西常常不能耐久，那一刻的华彩跟着日头完整落下转眼便会消逝。

“晓得陛下有更立太子之心，皇后会如何想？太子可会有痛恨之心？淑妃娘娘又如何？二皇子和拥立他的朝臣世家们又会如何？这些陛下您没想过吗？”

“非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多少人看着您的神采,多少人测度着您的设法。只要您稍露端倪,便不消去说，也有无数人抢着去做。朝臣当中，为着太子和二皇子谁最合适储君之位已争得头破血流。陛下您高居上位，耳聪目明，臣就不信赖，您就一点动静也听不到，一点势头也看不出。”李晟吐字极清楚，不急不徐，不紧不慢，倒是掷地有声，“到底是因陛下生了踌躇摆荡，还是用心让朝臣们站位，用心要让朝堂上搅起一团浑水，便是臣，也看不出来。”

蕙如眸子儿转了转，抿着嘴笑道：“就是灵机一动，想了这么个别例。让人家试过晓得了好处天然就会来买，酒香也怕巷子深呢。祖母您放心，孙女但是财神老爷身边的聚财仙女下凡，有财神爷护佑着，甚么样的铺子交到孙女手上，都能叫它财路滚滚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