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在她身后，只能见着自家女人衣裳裙角都在瑟瑟而颤，当着外人她也不敢随便叫出声，只悄声儿上前扶住了蕙如的胳膊，在耳边轻声问：“女人，女人？但是那里不当？”

蕙如翻看着比来缴上来的账簿子，手边放了把算筹，越算眉头皱得越紧。

是个周正的年青人，沉稳慎重，看着挺朴重诚恳，却没想到会是动些小手脚，从主家坑些小银钱的家伙。兰溪的目光在他身上只溜了两圈便收了返来，对着陈掌柜盈盈福了福身，笑着说：“我们女人说，这帐本子上有几到处所看得不是特别明白，以是想请黄先生给细细地讲解一下。那不明白的处所，都有小签子夹了，一翻便知。”

固然久离都城，太夫人对朝中的局势也是晓得三分的。淑妃生的二皇子深得圣心，乃至模糊有威胁太子之位的事,她如何能不体贴？这几日与长女与天子言谈之间,她也模糊发觉，外间让人忽视的宣王一脉对皇上的影响颇大。特别是世子，皇上几近拿他当亲儿子对待。

杜珏，杜家二房的宗子，杜若的堂兄。

“我来的时候，将你们舅公家的几个孙女儿外孙女儿也一并带来，她们年事渐长，正想着找宫中的嬷嬷好好教养。这里头有几个容言德工都是极出挑的，家世门楣与宣王府也算合适。又是表亲，是再好不过的。”

“还要劳烦兰溪女人了。”陈掌柜是见过兰溪的，却不像黄觉那般局促，早伸手将账簿儿接了过来。

她不能开口，不敢开口，只怕一开口便要哭出来，便会叫出来，便会不顾统统冲出去，抱住她的堂兄，死也不放手。

青年赶紧躬身见礼：“小人黄觉，见过六蜜斯。”

恍忽间，他听着那美丽丫环对陈掌柜说：“请陈爷爷到隔间用茶，这里有我们几个服侍也就够了。您在这儿，怕是黄先生回话回得更加谨慎，您没瞧见，这都严峻得满脑门子汗了！”

她是沈蕙如，杜若已死，杜若已死！

李晟的眼中浮起一丝哀思。外祖母心疼小女儿，却还是要往宣王府塞人，塞了一个又一个，年幼的本身对生母的回想便只要一张平冷酷然的脸，和日渐残落的仙颜中，一点点暗淡下去的但愿和哀痛。

就像当年一样。

“兰溪，你到前头找李妈妈说一声，让她派人出去寻陈掌柜……”歪头想了想，蕙如拿了张纸，仓促写了几个字，“让她给陈掌柜看着，叫他寻这上面写的人出去，我有事儿要问。”

“我瞧了账簿子，做得极是细心妥贴，非常下了番工夫的。”六蜜斯的声音清澈，固然稚音未脱，但明丽中自有一份气势，让他听着竟然生了一丝熟谙感。“我瞧了香铺的名册子，账房先生是姓黄的对吗？”

兰溪接了账簿，绕出屏风，直接走到了黄觉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