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大事。”翡翠向前爬了几步，抱着芳如的腿说，“好女人，奴婢是筹算要跟着您一辈子的，您可千万别推奴婢出去。”

芳如拈了钗子在手中转转，顺手插在发鬓上问：“嬷嬷，都雅吗？”

“另有人不想去？”翡翠掩了口惊道，“跟着那样一个主子，将来也必没甚么多好的前程。能进国公府当妾，就算是良家子也是天大的福分，更别说是当奴婢的。不过绿漪院那边能有甚么好的？除了夫人赏畴昔的洛红和洛锦，房里的丫头也就是兰溪和竹香，那竹香还是个小孩子呢。”

沈芳如垂下视线，遮去眼中翻滚的情感。

“二姐姐不是不明白，只是放不下。”芳如推她，“好了嬷嬷，你先归去吧，别让母亲找不见民气急。”

对女儿家或是一辈子的事，但对父亲母亲来讲，只要半子家世高矮，是否为能够借力的清风，这才是他们体贴的事。大姐姐被送进宫，去了阿谁见不得人的去处，一辈子也见不了父母几面。天威难测，身边虎狼环伺，稍有不对就会粉身碎骨。她那位大姐姐，丰度出众，脾气暖和，在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苦熬着，能熬出头来便是让娘家借势，熬不出头来，就是白发红颜，空灯冷衾地这么畴昔。她的这些血亲们，又有谁至心心疼过她，又有谁能明白那种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惊骇与哀痛呢？

沈芳如把笔在笔洗里涮了涮，取了手巾擦了擦手说：“你起来发言，让别人瞧见还觉得我这儿有多大事呢。”

“嬷嬷说的那里话，上头另有母亲在呢，自是会为我筹算。”芳如面上微红了红，将手中茶盏推开，“但是嬷嬷老胡涂了，拿这类话来对我浑说。”

听了这话，芳如冷了脸子，将手中帕子向桌上一摔：“嬷嬷说的这是甚么话，这要让母亲和二姐姐听去，我成甚么人了？”

一辈子的事？

“二蜜斯那儿，仿佛不大快意。”甘嬷嬷眼睛里闪着精光，抬高了声音对沈芳如说，“夫人筹算要挑个丫头跟畴昔，帮二蜜斯固宠。”

“只可惜二姐姐是个不能容人的。”芳如悄悄叹了口气，“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如果你没那念想，就莫管别人的事。”

甘嬷嬷笑得眼都不见了，直点头道：“女人戴甚么都是都雅的。这两根钗子还是夫人嫁来的时候老太太给的，夫人一向舍不得戴，今儿拿出来讲女人一向太素净了，也没些合用的簪环金饰，特地让奴婢送到女人屋子里的。”

“女人哎，你如何不动动心机呢。”甘嬷嬷急了，瞥了眼翡翠，“翡翠啊，女人窗头如何还放桂花呢，这花都败了，多不吉利，快些个去花房换几盆新的来啊。”

“女人来瞧瞧，这是夫人刚赏下来的密云月罗纱，轻柔又透气，拿来做几件小衣是最好不过的。”甘嬷嬷脸上带着笑，捧着一只匣子走出去。匣子里放着一块月红色的罗纱和两根攒珠云纹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