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然也起了个绝早，带着大夫人在门上候着。

李晟叹了口气：“杜家家主杜唯显是个义商，天安元年时，南边遭了涝灾，哀鸿涌上扬州、亳州、翼州一带，闹得民气惶惑。当时他带着北方商户义捐了二十万石米粮亲身送过淮河，解了燃眉之急，便连皇上也曾经赞过，杜氏虽为商贾却存侠义之风。只可惜百口为人所害，连脉骨肉也未存下……”说着，他眉头一动，俄然抬眼看着蕙如，“黄觉那位侄儿……”

“自家人，哪来这么多礼。”沈大老爷捋着长须，满面喜气，向她身后张望，“世子人呢？没跟你一块儿返来？”

蕙如双目一亮：“精煤？”

“北方用来取暖，烧火，又没有多少烟气……”

蕙如忙拦住他：“好好地说着话，你这是做甚么？快些归去，免得受了寒。”

直过了子时，二人才沉甜睡去。

“官方冶铁是用作炊具，耕具，而精铁是朝廷严令制止私冶的。因为精铁能够拿来锻制兵器铠甲。”李晟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蕙如，“你晓得我为何会如此严峻了吧……”

“不是为了图谋杜家的家财吗？”蕙如轻声问道。

二人说话间，已进了正堂里。老夫人穿戴一新，身边由昌平郡主和二夫人许氏陪着，正伸头向外张望着。

李晟面色阴沉，皇上听任两派相争，大抵也不会想到会有人有如此大的胆量，早早便开端运营了吧。

“当年要出海时，本是想着找杜家人帮手，他们祖上曾有人跑过海路……”李晟靠在引枕上闭目想了一会，俄然展开眼睛说，“杜家商店遍及北方，运营近百年也算是根深叶茂。长房虽灭了，但根枝仍在。若能得杜家的权势互助，于斑斓坊倒不失为可贵之机。”

“不止接办了京里的财产，还能压抑住江夏的杜氏本家，让他们查不到……不能查……或者，压根就不敢查？”李晟微微眯起眼睛，嘲笑了一声，“我倒还不晓得，京里哪家会动如许大的心机。吞了那样大一笔家财，所图为何？”

天子也是以大喜，感觉沈家女儿是个有福分的，恰是因这丧事让李晟能醒转过来，沈家功不成没。一边让人去宣王府赐了很多东西，一边又派人将沈浩然叫去，当着面狠狠夸奖了一番。

见了身穿光彩灿灿的五凤翟衣，戴着世子妃的五凤衔珠冠，薄施脂粉的女儿从马车高低来时，沈浩然不觉揉了揉眼睛，差点认不出来了。

这天早晨，李晟展转反侧，睡得极不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