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顒见小满不像内行，就不替他操心了，挥动马鞭，往棉花堤渡方向而去。

对于曹顒的无礼，杨瑞雪脸上不露半点恼色。杨家再富，不过是商家，在官宦人家眼中并不比平常百姓人家职位高多少。曹顒是织造府嫡子，如果待人太多殷切才是变态。

小满听了，用力挺了挺胸脯，撅着嘴巴说：“爷小瞧了主子？主子五岁起就学骑马，骑马的年初并不比爷短！”说着，摸了摸马背，技艺非常利落地上马。

杨瑞雪听了，这才止了泪，接过了帕子，擦了擦泪：“曹家公子面上虽冷，心肠倒好！”

杨瑞雪转回身，从车厢里取出一个不大的包裹，双手递给曹顒：“偶然入耳闻，瑞雪的两位嫡亲在公子处安设。长辈是非，不是我们做后代的能够群情的。这里有瑞雪的一点情意，烦请公子转交给瑞雪的两位嫡亲。”

郑家兄妹竟成了曹家的主子，如果曹家不肯放，那别说是他们，就连他们的子孙也要世世代代在曹家为奴为婢。曹顒出了府门，昂首望了望天，表情有点烦闷。

固然杨瑞雪表示得亲善，但曹顒仍不想泄漏郑家兄妹的行迹，没有答复她的发问，对付道：“家中另有琐事，下次再陪蜜斯叙话，还请恕罪！”说完，上马拜别。

待到远远地瞥见棉花堤渡口，曹顒勒住马缰，使得马速慢下来。仰仗曹寅的手腕，即便郑家兄妹签了卖身故契，必定也是戴德戴德的，但曹顒心中不能不惭愧。这兄妹两个本是与曹家不相干的人，硬是被拉进这潭浑水中。

见曹顒没有应话，曹寅摆了摆手，道：“他们兄妹今儿就要去太湖，你如果有甚么想说的，就去棉花堤渡！”

不知是曹寅太信赖儿子，还是病急乱投医，不过三五日工夫，就凑了十来万两的银票，派了三拨安妥的家人去各地买茶园。但是，对于珍珠之事，却出乎曹顒的不测。

再次来到父亲书房的曹顒，望着桌子上放着的郑氏兄妹的死契，一时说不出话来。想着郑海曾说过“宁死也不肯做主子”，曹顒感同身受，是因身份所制，他这个皇家主子的头衔儿是摘不掉的。

“公子，公子来了，哥哥！”郑沃雪看到曹顒，略显冲动地拉了拉郑海的衣袖。

郑沃雪心机细致，跟着哥哥在内里讨糊口眼界也开阔些，看了这册子后，模糊明白曹家另有人出面安排他们签死契，并不是为了找由子避开那总兵大人，应当是为了这册子上所记录之事。她读的书未几，但“怀璧之罪”这个典故还是晓得的。

曹顒勒马而立，琉璃马车上缓缓走下来一名紫衣少女，眉如远山，瞳若点墨，虽春秋不大，身形为足，却难掩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