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鸢不需小寺人奉侍，自小到大他的身边只要牟飞和毕符，到了京中也没这个风俗。

把人弄到床上放下，歇息和安隐赶快来给顾相檀盖上薄被。

一回身，自又是那一个落落欲往，矫矫不群的六世子赵鸢。

傅雅濂和顾家人的希冀向来不高，活得好的前提，起首该是要活下去。

顾相檀声音清澈，字字清楚，未长成的少年人还含着一种老练的顿挫顿挫感，听来分外婉转委宛。

“往哪儿去？”赵鸢问。

窗外有鸟鸣，赵鸢缓缓展开了眼睛，待看清了床头雕画的威武狮头时才觉着本身又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明显分开鹿澧不过两、三个月，却恍如有种已是上辈子的事的错觉。

顾相檀伸手挠了挠，又在胸口掏了掏，接着取出一个物事来。

盂兰盆节，放生、祈福、法会，祷祝安然。

赵鸢本身也不过是个还未长成的孩子，但是背起顾相檀已是绰绰不足了，下盘妥当脚步如风，走起来倒是毫不吃力。

赵鸢晓得，顾相檀的阿谁绣了一个“寿”字。

“里头是甚么？”

若顾相檀只是裕国公府的公子该有多好，或者哪怕出世在平凡人家，不管是为民为官聪明如顾相檀都会有其本身的坦坦大道，但是偏生就是最糟糕的那一种，偏生就是最身不由己的那一种。

顾相檀的裤子破了一块，短褂也脱了线，半张脸上更是擦到一片黑灰，看着非常狼狈。

昂首瞥见赵鸢和牟飞站在面前，顾相檀用袖子抹了抹脸，轻道，“唔……我方才找不着路了，厥后跟着北边的星星走才寻到了。”

牟飞在一旁忙道，“少爷，我来……”

赵鸢撑起家捏了捏眉心，门外听得动静的牟飞便低声道，“少爷，但是要起了？”

顾相檀慢悠悠地说着，却未闻赵鸢答复，只当他是不喜，忙拾起那福袋笑道，“里头还塞了玉簪花，香味清热解毒，常佩可有助延年益寿哦。”

厥后一阵，赵鸢都没再见到顾相檀，应当是在院里闭门思过虔心修道。

赵鸢瞥了眼那凑到鼻尖的东西，鼓鼓囊囊的一包，色彩也喜庆，实在不是他会用的。但是又走了两步，还是抬手接过将它塞进了衣领中。

顾相檀把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赵鸢脸颊处的碎发顶风飞舞搔得他的腮边痒痒的。

不远处歇息和安隐也是吃紧地往这里来了，见了赵鸢便说方才半道上碰到相国寺的和尚都返来了，内里却唯独不见顾相檀的影子。

傅雅濂一介读书人，虽每天吃糠咽菜的，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还是抱得动的，并且也不该让皇世子来脱手，只是赵鸢却不等傅雅濂说话，谨慎的托着顾相檀起家，朝屋里走去。

半夜，傅雅濂推开院门，瞅见的便是外头台阶上并排而坐的两个少年，一个还是端坐如松，背脊矗立似未出鞘的宝剑。听得动静，他缓缓回过甚来，端倪清冷若画。而另一个少年，则软软地伏卧在他的膝上，已是懵懵地睡了畴昔，借着月色，还能够得见其脸颊上有着未干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