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稍歇。
已经沐浴过的郭宏韬闲坐在软榻上,深窘的眉头终究伸展开来,缀着清茶,享用着宠妾的和顺小意。
“是吗?”欣喜的站起来,杨氏仓猝号召丫环泡茶铺床,目光一扫,却瞥见了袁妈妈迟疑的神采,“如何……可另有事?”
此时的朝晖院阁房,倒是厅堂敞亮。
“袁妈妈,差人去问问门子上侯爷返来没有。”
“夫人……侯爷,”仿佛有些难以启口,袁妈妈顿了一下,“侯爷半路上,被莞姨娘劫下了,现在人已经去了朝晖院……。”
郭府荣庆堂阁房,一灯如豆。沉声叮咛着廊下肃立的婆子,已经梳洗的平妻杨氏独坐绣凳,了望着窗外苍茫的夜景。狭长的眸子在瞄见远处佛堂暗淡的灯光时,眯成了两条细线,想到那佛堂中每日只知沐浴香灰的淳于氏,再也禁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昏黄的灯光下,发丝散开的莞姨娘轻挽云髻,拎着湿帕,轻柔的为郭宏韬擦拭。素白的纤指按压头部,力道恰到好处,令永昌侯舒畅的眯起了双眼,昏昏欲睡,耳边却传来软糯的声音,“侯爷,妾有一事,思虑很久,不晓得当说不当说……”
这两人,还真是别人生中的瑕眦!
“姚莞娘,你个狐媚子!”
斯须,短促的声音在门廊下响起,“夫人,侯爷已经返来了。”
斯须,却见一只大手将本身拉了起来,搂进宽广的胸怀,头顶上也传来低低的轻吟:“我知你是在提示翠俏的婚事,也知你的顾虑;嬷嬷的事准了,明日便与夫人交代。我郭宏韬教养的女儿,将来必会配一佳婿!”
“爷公然睿智,知婢妾所图,求侯爷顾恤三蜜斯!”半晌未见发声,跪伏空中的莞姨娘,垂垂被冷凝的氛围所慑,梨花带雨,颤抖着不敢昂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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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起的夜风吹拂着青灰色幔帐,暴露帘下永昌侯郭宏韬一张深思的俊脸。通俗的目光闪着阴霾的神采,广大的袍袖下,一双抓住轿臂的大手早已暴出青筋。
辛苦运营十几年,才有了本日的权力与职位,本该志对劲满的郭宏韬却并不满足。跟着景宗的几位皇子日渐成人,宗子长女更加超卓,郭家超卓的子侄辈也纷繁科举入仕;他的心机活络了,目光也瞄向了更高的位置……
想她杨氏八娘与胞姐六娘,本是吏部尚书府庶女,空有才色。在婚嫁之事上,固然生母如夫人梅氏几次策划,却都因大夫人禁止未能成事;胞姐最后更是被父亲作为邀宠东西送入宫中,奉养年过半百的景宗;而她也被送给父亲当时的部属,从右监门卫中郎将郭宏韬为妾。曾经,他们姐妹怨过恨过,却未曾想另有厥后的境遇。
年近而立的郭宏韬威武过人,对本身疼宠备至;而跟着胞姐在宫中日渐得宠,本身又生下了一子一女,在这郭府中的职位日渐安定,终究从正妻淳于氏手中篡夺了中馈大权。固然现在还是平妻的位置,但儿子已获封世子,女儿才名远播,将来讲不定还能配一个王公贵族,身后的繁华繁华也将享用不尽,万事胜意,这又怎能不叫人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