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就跟蚊子叮一样,一下就不疼了。”我哄他。
他把温度计擦洁净搁回瓶子里,摸了摸池迁的脉搏,看了舌头和喉咙,又问:“早晨咳嗽还是白日咳嗽?”
他想了好久,小声说:“早晨咳很多,白日少。”
他端着碗走过来,看了一眼池迁,从一个茶色药瓶里拔了一根体温计,拿酒精棉掠过了,塞到小孩腋下。他昂首看了眼时钟:“十个字的时候拿出来。”
拎着三天的药和糖浆出门,培正仙叮嘱说:“别抱他,让他本身走,那样药性分散的快。早晨如果还没退烧,你就给他包两床被子,捂出汗就好了。”
“看病。”我指了指孩子。
池迁眼泪掉得更短长了......不带这么坑儿子的啊!
“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我帮池迁按动手臂:“夹得稳吗?”
小家伙昂首瞪起一泡泪眼,满腹委曲:“你还说跟蚊子咬一样,不疼的。”
他手臂用力靠了靠,点头。
我抱着池迁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饭厅捧着个大碗埋头用饭,脖子上挂的听诊器也没有摘,闻声有人出去,便转过脸来,他生得一张和蔼的脸,看人就先笑:“看病还是买药?”
我摸摸鼻子,无辜地眨眨眼,说:“没有,我是说跟蚊子咬一样,但我没说顿时不疼,蚊子咬的那一下还是挺疼的。”
再不让你接受上辈子的苦。
“痛快吗?”我张着辣到红肿的嘴唇问他。
这一次,我必然会好好爱你,我的孩子。
我在这一刻下定决计,要开启我的“继父”人生。
我连连承诺,走出大溪尾好久,池迁都还牵着我的手抽抽泣噎。
池迁伸着舌头说不出话来,只要猛点头。
培正仙就抽出纸来写字,龙飞凤舞一通,叫他老伴抓药,又拎着池迁往帘子前面去。我跟去看,池迁不幸兮兮地趴在高高的竹凳上,暴露半边屁股。培正仙正在推针,竖起尖细的针头喷出一点药水,看到这幕的池迁眼睛顿时红了,泪水敏捷会聚,堆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这儿的人喜好管大夫叫仙,带着畏敬。因为这些人捏着生,也捏着死。
指针指向“10”,培正仙拿出来检察了一下,漫不经心肠说:“38.2,没事,屁股扎一针就完了。”
上辈子那些纠葛,就别在乎了吧,珍惜这个如同古迹般的现在,珍惜这个没有被我伤害的池迁,珍惜这个还来得及挽救的人生。
我内心不由有些高兴,笑了笑。
我好笑地看他:“你说不怕的。”
路边一个湘菜馆的牌招子挑出来,我脚步一拐,带着池迁踏了出来。刚才一门心机找大夫看病,看到培正仙,才留意是用饭的点了。这会儿闻到辛辣油香更是感觉腹中空空,一口气点了两道菜一道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