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秋怔了又怔，终究回过神来，一福身道：“陛下，臣妾觉得如此不当。当年之事，触及皇裔安康。如真有冤情，待得查明后陛下再复她位份不迟；但陛下如此急于晋位……如若并无冤情，岂不是……姑息了重罪？若今后六宫嫔妃皆效仿……”

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话了，揣着满心的疑问又觉当着旁人的面半句也说不得，是以除了谢恩仿佛也没旁的话可说。刚欲下拜，天子却如浑然不觉般自顾自地揽过她就往外走去。

“奴婢也不晓得……”折枝苦思着嗫嚅说，“也许是因为宫正司查出了甚么，陛下当真感觉冤枉了娘娘？”

叶景秋一听亦是悔怨不已，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只得狠一咬牙闭了口，恐怕慌乱之下多说多错。

她带着没法消释的迷惑不解接管了连续前来嫔妃的道贺。在近两载的时候里，这是霁颜宫最热烈的一次。她看得出前来道贺的嫔妃们笑容之下亦有深深的不解，不知这个曾经犯下大错、被天子嫌弃多时乃至是贬妻为妾的嫔妃为何俄然有了翻身之势。

她咬了咬下唇问她：“娘娘您如是信了陛下……”

畴前对她颇是不屑、与她劈面碰上也会假作不见的低位嫔妃终究不得不恭敬地称她一声“婕妤娘娘”，纵有几分不甘心，倒是谁也不敢违逆圣意。

天子看着她的神采了然一笑：“别多心。归去好好歇着，过两天再迁宫就是。”

二人还未回过神，他沉吟半晌又向苏妤道：“霁颜宫太偏了些，你搬去绮黎宫住吧。离簌渊宫近，你和娴妃走动起来也便利。”

“娘娘……”折枝还是想劝，又不知该如何劝。她也晓得，苏妤这两年活得实在委曲，现在有了机遇想要一争也并无不对，但是……

“但是娘娘……”折枝揣测着道，“娘娘会不会想得太轻易了？出了事单是降位份天然算不得甚么，可如是搭上性命……”

甚么？！一刹时，几人都是一样的吃惊，吃惊以后倒是不一样的心机。苏妤望着他几近愕住，她从没想过那桩已成定局的陈年旧事还会被重新提起，更不敢想他会亲口说出如许的话。张氏肯为她昭雪也就罢了，可他……竟然肯信赖么？

她想了一想，缓缓道：“我不会去害人的，只是不想任人去踩罢了。你看看现在的后宫，新进宫的佳瑜夫人也还罢了，端庄迎娶出去的，就算当真坐上后位我也说不了甚么；可叶景秋……”她想着便笑意愈冷，“这两年，她实在放肆得能够。”

“……啊？”折枝惊得合不上嘴，只觉这比天子俄然晋她位份还要奇特，愕了一愕，她说，“但是……如若陛下当真是另有所图……娘娘您……”

“传吧，早些用完了，好去长秋宫昏定。”苏妤说着一哂。原是想明天早上再去晨省的，可有了本日这一遭，她不去昏定就太分歧适了。再者，她也实在想看看，今晚在长秋宫的世人会是如何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