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前，他接了沈晔的急令，命他速回锦都，启事有二：一是他父亲归天了；二是他长姐小产了。

如若真是为了“赶尽扑灭”，他这一跑，岂不是把长姐往死路上逼？

苏澈一叩首，道了声“谢陛下”，缓缓从怀里取了封信出来，呈上。

“陛下要臣妾如何办……”苏妤强撑起笑容，“那是臣妾的弟弟……让臣妾看着他死么？”

苏妤仍未说话，娴妃忍不下去了。她感觉这些日子以来，苏妤的所作所为让她愈发不明白了。阖宫都看得出，天子对苏妤用了如何的心机，苏妤承着失子之痛她明白，却没想到明显能够直接揭出长秋宫，她却还要用心让天子也不好过。

离宫的苏澈，心中五味杂陈。天子本成心留他在宫中见一见长姐，可有了那些事……他思来想去，那些事还是尽快说清为好。

“苏澈去靳倾了。”苏妤答得安静，“他不会返来了。”

“啪”的一声，信纸被拍在案上，苏澈屏息不敢吭声。天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他：“如何回事？”

“可……”苏澈闻言，反倒心底更加不安了。这事忒蹊跷，两方的反应截然相反，必有那一环对不上。迟疑很久，苏澈又一拜道：“臣有一事禀。”

“嗯。”苏澈赶紧点头。看着天子带了几分不明之意取了那信纸出来，翻开一看，神采立变。

“你知不晓得这事一旦被查出来，你是多大的罪！”娴妃冷睇着她切齿道，“就算你不怕死，苏澈呢？”

“……”苏妤暗横她一眼。没来得及开口，却听内里一声宏亮的“陛下驾到”。

贺兰子珩将信封接到手里，瞟了一眼便道：“这不是你长姐前些日子写给你的？”

“苏妤。”天子冷睇着她，口气毫无和缓地一字字道，“第一，朕没杀你父亲，是谁假借禁军都尉府的名号做的，朕也想晓得；第二，朕畴前对你有亏欠，对苏家却没有。你念着你的家人是人之常情，但你最好有点分寸。”

“可父亲已经死了……”苏妤颤抖道。

“你说。”天子道。

“恕你长姐无罪！”天子没好气道，倒要听听到底是甚么事让苏澈怕成如许。

仿佛已有好久没在苏妤面前说过狠话，贺兰子珩此次是委实着恼，明知她现在十有八|九担忧着苏澈是否无恙，却连跟她多解释半句的心都没有。

思考斯须，苏澈踌躇着问了天子一句：“长姐……还不晓得？”

“……诺。”听出天子的口气不对，娴妃心中一紧，看了苏妤一眼却多言不得，躬身退去。

一起驰驱，好不轻易在梧洵歇下了脚，却被急赶而来的信使拦了来路。信使交了封信给他，说是天子亲笔，本该送去映阳，半途听闻调令，又只好追了过来。

“陛下恕罪。”苏澈忙跪了下去，惶然一拜，刚要解释上几句，天子已然道：“行了，早晨去绮黎宫用膳吧。”顿了一顿又叮嘱道，“别跟你长姐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