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哥哥比来不如何样，你又不是不晓得。我要向他开口，他必不肯带着我，说不定还要讽刺我一番。”

“他十岁就被送往山中，拜在九幽道人门下，长居于古墓，十八岁才下山，这期间隔断于世，不通人间油滑也是能了解的。你看他偶然地痞偶然乖戾，但实在人很简朴，你对他不好，他就千倍百倍地以牙还牙，若你对他好，他就一片赤子之心对你，只是偶然候有些极度罢了。他原该是平生繁华无忧的天孙公子，造化弄人沦落到现在无家可归的了局，你又能希冀他一派天真天真，情面练达么？”

没想到这个白隐，背后里喊他千山兄倒是顺口拈来，就会在慧端跟前做模样。

白隐张了张嘴，声音竟显得非常失落道：“我原也是想带着他的，何如爹不准。”

林云深传闻他要去，便嚷着要一起去。他若跟着去了，不但能够一起上游山玩水好吃好喝，还不消在白家受白正英管束，多安闲。

还是让他们姐弟俩说完话再出来不迟。

“我倒是能够替千山兄去说，只是我的话，兄长一定放心上。你不如去找慧端姐姐，她的话最管用，她若开口让你去，兄长必不会推委。”

那一年的寒冬，是白冲之五十岁寿辰。

“你奉告他，我路上遇见甚么好东西，买返来给他，有了甚么见闻，也说给他听，全当他跟着去了。”

他说罢也不等白河说话，从石堆上蹦下来就走了。那么大的雪，他一边走还一边想，雪天路滑，有些山路崎岖难走，也不晓得白隐这一起上安不平安。此人固然可爱，可也莫要死了伤了才好。

白河道：“千山兄如果想去，本身如何不去跟他说。”

白隐此行不止为白冲之祝寿，还要拜访京中要员，是办闲事去的。林云深是何心性他如何能不晓得，跟着只会添乱。

白冲之所住深山，名曰灵秀山，靠近都城，间隔江东那就远了，按平常脚程，来回都要两个月时候。白正英本来是要亲身去的，他常言兄弟姊妹情深，赛过父母后代。但是那一年的夏季太冷了，他得病不起，白隐便代他往灵秀山去一趟。

林云深一想，也有事理。慧端对他是最好的，白隐对她也言听计从。

他跺了几下脚，将手抽出来，冲着白隐笑了笑，便翻开帘子进里头去了。白隐站在门口，仿佛闻到了一股梅花香气，竟是从林云深身上来的，香气幽微，直入肺腑。他喉咙微微攒动，转头看了一眼，便走远了。

“……我真替姐姐忧愁。千山兄固然年长，可行事心性像个孩子一样，不通情面油滑。”

白隐走的那天，是个大雪天。因为那一年大雪，已经停搁了几日，实在等不了，只好出发。他们送他到大门外头，白隐跟世人一一告别，朝人群里看了一圈，问慧端：“如何不见千山兄来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