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元缓缓合了合眼儿,忽地忆起当年花灯节时,那人乌发高盘,扬着净白的脸儿,那一双媚眼儿中的璨璨光彩,便连灿灿如昼的千万花灯也讳饰不住。他还记得,那年他抽了个灯谜,谜面说的是“人成皓首,末调亦何为”,打的乃是一字,而这答案,恰是一个伪字。
法似一灯明,须叟千万灯。
死有重于泰山,亦有轻于鸿毛。鲁元感觉傅朔算重,却不知本身算轻还是算重。
婢子见状,赶紧搁动手中纸笔,柳眉紧蹙,定定然望着这昔日明艳又豪气的公主殿下,心疼道:“公主这是何必,何必要撒如许的谎?为了圆这一个谎,本身单独一个硬生生捱着,实在教奴心中酸涩。”
这个伪字,竟成了谶语。
他长长叹了口气,只感觉太阳穴周锐痛难耐,伸出一指揉了一揉,倒是涓滴也未曾减缓。
傅辛崩殂这年的仲春,流珠收到了鲁元的头一封信,却兀自生怨,怨她写的话语过分平常。以后的三月、蒲月,又各收了一封信,信中鲁元的语气都很有些冷酷,惹得流珠不由暗恨道:此人在那长年积雪、天寒地冻的阎王山待久了,言辞间仿佛也沾了冰凌,冷成这副模样,实是教民气寒。
这以后,鲁元生前遗留下的手札,一封也未曾递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