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人的赋性，讳饰再久，也是毕竟讳饰不住的。一旦局势稳定，徐子期某一日，必然会重归封建，说不定还会踏上傅辛的老路。

太医说他这身子，约摸熬不过蒲月。若他果然如此，待他身故以后，临时停尸到六月尾，比及阮流珠出产以后，留子去母，令阮氏随葬，再与他一同出殡。

流珠听着，烦厌不已，突然翻过身来。

傅从嘉面无神采，沉默无言，直至天明，一夜未眠。

但是他做不到，乃至，有生之年也看不到。这实在令他懊丧。

他忽地感觉，阿娘仿佛前日所见的大鹅，苗条的颈儿被男人死死扼住，她像大鹅一样叫着，声音沙哑，两只乌黑的玉臂像翅膀一样不住扑棱着，扑棱着……

思及此处，傅从嘉微微一笑，叹道：那倒也是无妨。期间的大水，只需为它剪个口儿，它便会喷涌而出，呈浩浩翻澜之势，声似衮衮春雷，隆隆震耳，而这些个六街三市的勋卫宰臣，百姓百姓，不过好似小舟万斛，只得任由大水冲着，不竭向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