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期闻言,浑如刷漆的眉一挑,沉默半晌,压下声音,正色道:“二娘不必如此。只要二娘内心有徐家,我也不会难堪二娘。方才车上之语,不过是摸索,加些打趣,二娘切莫当真。这声娘,我固然实在叫不出口,但二娘只要做到该做的,守着本分,我毫不会虐待二娘。这买卖,二娘大胆去做,赚了的钱,二娘能够自留一半。”
徐子期只平声道:“家里事件,多赖二娘保持,今后便由子期加以分担罢。”
流珠微微一愣,道:“潘衙内是哪一名?”
流珠想了想,浅笑着道:“不过是小本买卖,幸运得了些钱。本钱是管皇后借的,已经翻番还给了她,未曾亏欠。今后便有亏损,记到儿名上便是。亏了算儿的,赚了算徐家的,你可放心了?”
车厢里除了两人外,只要一个神采变来变去,眼睛瞪得老迈的怜怜。徐子期这话带着摸索,流珠笑意微滞,叹了口气,明白说道:“子期这是赶儿呢。约莫还是因为国公府的原因,子期对儿心有芥蒂,不肯在徐家里看到儿。只是儿也恨着国公府,子期如果也怨儿的话,二娘岂不是两端不是人,无处可去了?”
徐子期靠着车壁,合了合眼,复又展开,声音温和了几分,道:“既然不是外人,二娘唤我子期便是。提及来……二娘年事不大,如果有再醮之意,也是道理当中,不必思虑过量。我必会为二娘备上一份好嫁奁,丧期过后,风风景光地,将二娘嫁到好人家去。”
*等把眼看来,徐子期只对着徐*微浅笑了笑,对瑞安快意只拿眼神悄悄掠过,点了点头,随即道:“另有要紧事,走罢,二娘。”
四喜道:“恰是花太岁潘三郎是也。他年纪不大,尤好美色,淫人/妻女的事儿没少干,偏他每回都能到手。”
阮流珠心中暗惊,眨了眨眼,微微一笑,“方才不是说了么,你即使赶儿,儿也要死赖在徐家不走。现在有了子期这番话,儿算是放心了。”
他这态度,实在算不上亲热。官家微微一笑,倒是早已推测。
傅辛目光灼灼,在她身上扫来扫去,面上又假装是在听阮宜爱说闲话儿,时不时点点头,又对阮宜爱浅笑轻嗔,将阮宜爱抖得欢畅至极,全部小身子都偎在了他健壮的胳膊上。流珠一看他对待姐姐的这番态度,心下一黯,晓得那阮钊和秦奉时的事,多数是牵涉不到国公府了。
流珠总算逃过一劫,恰逢徐子期无事,这母子二人便一同登车回家。车行半道,那男人听着车外热烈声响,一双吵嘴清楚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流珠,面上并无多余神采,忽而道:“二娘辛苦了。”
她听完这话,心中又暗想道:这徐子期从十二三岁便在军中长大,不像徐道甫那样,年纪大些以后才去参军。现在看来,他这冷心冷肺,咄咄逼人,很有些雷厉流行的凌厉性子,大略是感化了军中风格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