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撇撇嘴道：“你呀，等下辈子吧！那但是你大姑给菊花姐姐补身子的。”

待一大桌菜摆上来，来财又要故伎重施，伸着筷子在桌上东戳西捣。

来财固然有些不美意义，却讨厌被人说，一梗脖子，不欢畅地摆脱汪氏的手掌，跑到一边去了。

来财这才消停下来用饭。

菊花决定也不跟她啰嗦了，她昂首对林氏说道：“二舅母，我不能沾冷水哩。这夏季里，我浑身都冰冷。娘不是跟我说泡了被单你来洗么？我锅里还烧着菜哩。”

林氏挑起碗里的参片道：“嗳哟！还说不是，这不是人参？这味儿浓的很。这么粗，但是好人参哩！”

来财竟然怕她，鼓着嘴不敢说话了。汪氏问道：“想吃啥？说了我们帮你搛，你自个不准伸筷子。”

林氏夙起倒没有偷懒，抱着小儿子烤鞋袜，烤热乎了才给来寿穿上，烤完了又给来财烤。

林氏像没事人似的，舀了一大碗汤，美美地喝着，忽地惊叫道：“嗳哟！这汤里还放了人参哩。他大姑，你可真舍得。”

菊花也未几话，自去灶洞底下烧火去了。心道，娘去卖菜，她咋不跟着回家哩？到底还要住多久？哥哥这两天该返来了，到时二舅母如果还没走的话，早晨咋睡哩？

虽说此人参是秦枫送给她补身子的，她也不好每次煨了就自个吃，以是，爹娘和哥哥天然也是跟着吃的，这才被林氏发明。没想到她倒是个有见地的，竟然认得此人参。

菊花忙用力地拉住外婆，对着来财道：“你跑啥？就不能好好走路么？把奶奶撞倒了咋办？”

林氏笑眯眯地抱了来寿过来，叫道：“娘，你来了。来寿，叫奶奶！”

林氏听人说娃大姑鄙人塘集卖猪下水，买卖好的不得了，连来喜也跟着挣钱，不免眼红心馋的；又见老迈杨得发在杂货店里，杨氏每天都送些猪下水把他，竟是没断过荤，更是有定见了——这猪下水自家才吃过两回哩。

她忍着气对林氏说道：“二舅母，娘真的不晓得哩，连我也不晓得。秦大夫跟我说是药，叫我这么煨着吃，还说最好杀几只鸡煨了吃更好。我舍不得杀鸡——鸡要留着下蛋哩，就拿这猪肚煨了。舅母说是人参，我想，必定是秦大夫为了谢我帮了他两回忙，要送人参把我，又怕我嫌贵重不敢要，才跟我说是帮我配的药。”

菊花恨不得赶她走——这二舅母实在太讨厌了。她不由有些怀恋大舅母的高门大嗓来。

说完，又从汤罐子里舀了半天，捞了一片人参，放到抽泣不止的来财碗里，对他道：“喏，这就是人参。你吃吃味儿咋样？”

见林氏还盯着人参不放，自是明白她的那点谨慎思，遂不欢畅地瞅着她道：“瞧啥？有啥好瞧的？是人参就是人参。菊花身子骨不好，人家既然都送来了，那就好好地补补——她不是还帮了人家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