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涂东西，说甚么混账话。”周素馨当即厉斥着堵了来人的话，“大夫都没瞧过，你瞎扯甚么？”

“我的儿，这大冷的天你如何跑来了？”徐言娘按住俞眉远的手，伸手在她身上捏了捏，“穿得这么薄？你身材才刚好转一点，如何又混闹起来？如果再冻病了可如何好？”

这女人端倪娟秀，但是脸颊凸起，肤色惨白，在灯光之下显出久病的糁人色彩，她身上只着中衣，松垮垮地罩着件竹月色薄袄，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正拿着几张纸往床下的火盆里丢。

进门处的小厅摆了见客的桌椅，设了小博古架，放了几个摆件并两盆花草，右边是道青雀绕枝门帘。俞眉远掀帘而入，帘后的屋子被六扇屏风隔成两边，一边是她劈面而见的窗案几柜，另一边则是卧榻地点。

俞眉远便绕过屏风，便看到床沿上倚着个女人。

俞眉远回身把房门关上后才持续往里走。

“呵……娘不冷。”徐言娘摸摸小女人的头，顾恤地望着女儿。

面前的人站在床头，双手交叉缩在另一边袖管里暖着，她生了张清秀温婉的脸庞，像夏季的桅子花，洁净利落。

……

“女人，你刚醒，不宜一下进食过量。”周素馨话说一半，俄然听到屋别传进的唤声，她神采微沉，便转而朝青娆叮咛。

关于她的生母徐氏言娘，她所知甚少。

宅子里人太少，那些丫头婆子见她们母子两是被撵到庄里来的，本就存了轻视的心，每日里只知吃酒打赌消磨时候，哪肯用心。这宅中一应事件，不过是她带着青娆并大丫头金歌，拢共三人顾问着，现在又添四女人摔伤，把她们折腾得鸡飞狗跳。

“没，已经催过两回了。”大丫头金歌答复道。

“娘，不知疼痛，不知冷暖，不知酸甜苦辣……”俞眉远把头埋在她胸口，嗅着她身上浅浅的香气，痛极开口，“你中毒了。”

俞眉远被说得只是“唔唔”几声，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一碗粥没多久便被喝得精光。

周素馨长叹一声，还未开口，远处便又传来惊急的唤声：“周妈妈，不好了，夫人又呕血了，您快去看看。我瞅着夫人那景象是不大好了，怕是不成，要不要遣人回府禀告一声？”

“青娆，照顾好女人，外间有事，我先出去。”她言罢回身。

而让她更痛的是，徐言娘身上的毒，已经毒入骨髓，与她死前症状一模一样。

她心机庞大，仓促而去，俞眉远仍旧乖乖躺在床上。

徐言娘惊诧低头。

“吱嘎”一声，东配房的门被她推开，一股浓厚的药味扑鼻而来，她跑得太急正急喘着，这药味冲鼻而入，还带着些血腥气，刹时间叫她堵塞。

她对周素馨的印象，还逗留在爬满枯纹的脸庞和浑浊的眼眸上，这时的周素馨应当才三十出头，额头光亮，眼神锋利，和多年今后被称作“疯妇”的女人截然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