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容长脸，吊梢眉，进门时微抬着下巴，但一见着俞眉远便当即扯了笑，抢了周素馨的话。

“府里主子女人们另有诸多事件等着我服侍答复，我可没时候耗在这里。”赵氏拢了拢襟口，朝外走去，说话间眼白一翻，轻声嘀咕了句，“又潮又冷的破处所。”

“四女人，这位是府里二姨娘身边的赵妈妈，来接女人回京的。”周素馨固然惊奇自家女人的反应，还是不忘上前扶她下榻，一边打着圆场。

“阿远清算行装时，还劳烦慧妈妈伴随，如有不当之处，烦请妈妈指导一二，阿远自当顺从。”俞眉远又开了口。

“我可不敢当。”赵氏目光从她二人身上转开，眼神明灭着打量着屋子，“闲话莫说，你们从速筹办筹办，我们明日一早就回京。”

她是俞府大房二姨娘的陪房，厥后被配给了俞府卖力采买的管事，又兼现在大房由二姨娘当家，一人升天鸡犬得道，这赵氏的身份也水涨船高，在府里早把本身当作半个主子似的，几曾被人言语这么挤兑过。

赵氏挑眉笑了，伸手去接，怎料俞眉远那杯茶在她面前一晃，便改了方向，送到门框右边站的老妈妈面前去。赵氏那手僵在半空，收也不是，落也不是，脸拉得老长。

她们来的时候已经近午，剩下半日时候底子不敷清算这宅里的东西。

俞眉远毫不客气地拂开她的手，敛笑娇斥：“你是甚么东西，连姓名身份都没报上，也来碰我？”

既然这四女人和周素馨都不识好歹，不懂贡献，就甭怪她不通道理了。

“妈妈请吃茶。”俞眉远的小手颤巍巍地将茶端到那人面前，眉眸弯去，笑得娇憨，“不知妈妈高姓，在哪院当差？”

她轻语着又福下身去，肩头颤悠，灵巧又无助。

也不知那徐氏如何教养出来的。

这字里行间指责赵氏未经通传便突入的无礼之举，又将她与拐子婆相提并论，赵氏那神采更出色了。

“是我忽视了。三位妈妈快请进屋里吃茶。”周素馨回过神来，内心更加惊奇，此时却也只按下不表，“起初我已让她们把房间备好了，现在先拢两盆炭火把屋子暖了。就算只留一晚，也该好好歇歇才是。”

赵氏碰了一鼻子灰，悄悄觑了眼门口的人，自发脸上无光，神采顿时阴沉。

六岁的孩子如有那等识人眼力，难道妖孽？

“回了府里，要再这么‘怕生’，只怕冲要撞到主子们。素馨，你可要多费点心了。”赵氏重重咬了“怕生”二字，睇了俞眉远一眼，方嘲笑起来。

清脆的巴掌声。

她行过礼，自报了姓名身份后才恭敬接下了俞眉远的茶。

这名字她没甚么印象，抱晚居也只是俞府大园里角落的一处院落，无甚特别。但让她存眷的倒是赵氏对慧妈妈的态度，以及……这慧妈妈手腕上戴的那串十八子念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