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传出去,全部梁山泊,从山顶的聚义厅到山下的养鱼塘,全都静悄悄鸦雀无声,满盈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
潘小园掩不住对劲,嘻嘻笑道:“跟他们寝兵了。今后不去那儿借粮,改成按期收庇护费。”又指指盘子里银杏,“这个是附送。”
潘小园被这句问话弄得有点难过,想了想,也不跟他卖关子,毫不客气地说:“我也不明白。我只晓得,如果没有你们‘梁山豪杰’——唔,不包含你——她也不会变成明天这模样。你们大丈夫讲究不走转头路,做下的事就不悔怨。我一介无权无势小女子,又不是甚么豪杰豪杰,这类小事上给你们拖拖后腿,可无毛病甚么替天行道吧?”
潘小园内心一暖,的确想就此抱住他蹭蹭。公然是他的脾气。宽以待人,宽以律己,此人倒是表里如一。
“好,好,林教头最刻薄最仁慈,是以他是帮不上忙的——扈三娘,路给你指出来了,走不走由你。告别!”
喝一口酒。懒得跟她计算。
潘小园微微一笑:“动动嘴皮子就能杀人,我有那么短长?”
总算安抚了美人,的确像是打了一场仗。潘小园长出口气,回身朝门口走去,一副嬉皮笑容立即垮了下去,换成了怠倦不堪。
武松皱眉品品,只能说:“仿佛是更暗香些,不是梁山上自产的?”
一阵喧闹由远及近,时不时来上两声噼里啪啦的怪响,是走了调的胡琴喇叭。吹打得内里天昏地暗,一队惊鸟扑棱棱地逃离出去。
一番话说出来,实在内心已经悔怨了,没出处的有些后背发毛。这番“弘论”说不上惊世骇俗,毕竟有些离经叛道,是个“不守妇道”的苗头。特别是这话对武松说出来,无异于刀尖上跳舞,冰面上行车。凡是他对她的信赖略微不到家,或许就会产生些不成清算的结果。
“嗯,为甚么?”
悠悠然吐出这句宣言,到底没坏到家,还是偷偷瞄了眼她的神采。眼看着白净面庞涌上微微的晕红,如同被看不见的手匀匀擦上一层胭脂。眼睛一眯,从银杏果变成了烧刀子,带了一层绒绒的火。
“因为扇子是我捡的,只是为了让你正眼瞧我一瞧。现在该说的话都说给你听了,我得从速给它毁尸灭迹,不能让林教头发明了。”
武松有些奇特,笑道:“宋大哥如何会这么说!他当时只是邀我来聚义,说能遇见很多志同道合的江湖豪杰。还说若我不风俗梁山的端方军法,随时能够分开。”
她这才想起来还没跟他伸谢,从速拉拉他衣角,认当真真表示谢意。
潘小园这才明白他的意义,嘻嘻笑着说:“如何,人家的礼品,你还挑三拣四不成?”
“倘若宋大哥真的那么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