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明天凌晨那冗长的惊心动魄，这句威胁还真算不上甚么。潘小园随便点点头，满不在乎地接话：“好，好，奴家只要一个要求，时候千万不要把我俩脑袋栓一起，不然得把我恶心得诈尸，还得劳烦你再杀一次。”

竟然是接着她的梦做下去的。武松梦见本身回到阳谷县，换了新衣新帻，兴冲冲来拜访年老迈嫂，推开门，入目标倒是一片惨白。他几近疯了，却又不成思议地沉着，立即发明哥哥死得蹊跷，再连络嫂子之前的“事迹”，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

同一时候，只能用心做一件事。

潘小园神采一白，反而吓得更短长了。看模样他还不筹办把西门庆一刀杀了，难不成还留着他命，细细折磨一阵子？

潘小园在前面用力戳了他一下，让他闭嘴。晓得武松故地重游，兄长新逝，表情定是压抑之极，此人最好别没心没肺，跟他对着干。

有人让他剃头换装，扮成削发人遁藏追捕。他毫不踌躇的照做了。界箍、数珠、度牒、戒刀、黑袍，由另一个他称作嫂嫂的女人，亲手给他穿戴，一穿就是一辈子。他已经不在乎本身姓甚名谁、边幅如何、有过甚么胡想。他不记得本身拜过的那些兄弟，他不记得本身刀下的每一个冤魂，不记得那只老虎长甚么模样。

梦如何能那么清楚呢。贰心内里没有任何波澜。他找到奸夫，这回意兴阑珊，没给他留任何时候，没答应他说一句话，一刀杀了，仿佛宰一条狗；然后毫不在乎地提着人头招摇过市，去县衙高调自首。他早已说过死而无怨，从拿起刀的那一刻，就晓得这颗脑袋迟早是要落到地上的吧。

鸳鸯楼，孤傲影，半晌成魔，再无转头路。

梦中的内容敏捷消逝，只留下恍惚的画面和动机。武松渐渐擦掉额角的盗汗，决定不把这个梦奉告任何人。

这下不能怪他了。他只将刀子作势一劈，白玉般肌肤顷刻变得如毒蛇般冰冷。她和王婆只嘴硬了一小会儿，就屁滚尿流的只剩下实话了。

说得也真够直白。不过这话她也真没资格辩驳，只好忍气吞声地表示同意。眼看着顿时就要黑灯瞎火，她不太敢伴着武大之灵，便将那担子行李拖到一棵大树上面，本身铺块布，就要往下坐。

“行李里有水和吃食。记取给我留点。”

而现在，西门庆的那栋大宅子已经近在天涯，潮湿的氛围附着在他的檐帽上，濡湿了空中，擦暗了他家的屋檐。

可她如何说的呢？晓得知县大人已被打通，一副你奈我何的小人得志嘴脸：“你哥哥自害心疼病死了，干我甚事！”

武松确切还是一如既往的孤傲沉寂，但潘小园感觉，往老宅去了那一趟，他眉眼间仿佛添了一点淡淡的轻松。她还重视到，他怀里有甚么东西微微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