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未晚被他说得红云轻染,眨了眨眼睛,抬头道:“我甚么时候送你书册了?”
方未晚心中不免暖流翻涌,惭愧也来得更是澎湃。
她双颊忽又有些炽热,便满足地阖上眼睛。
透过门上绢纱,她瞥见短短的回廊里已经站了六个银盔银甲的鬼差保卫,一脸凝重如六座雕像般岿然不动。
她略有些难堪,一把抢过来那书,嘲笑道:“阿谁,嘿嘿,我就是一时胡涂,你别放在心上呀。”她低头一看,笑容当即僵在嘴角。
这书略有点眼熟。
而劈面阿谁身着长衫紫袍的手持一杆尖枪,却涓滴不设阵防备的,大略就是鸣幽了。
才子侧身而卧,凤眸轻眯,脸上一抹澹泊如九天轻云,香肩微露,一室旖旎。
鸣幽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他怔怔地在想,仅此眉眼间一个笑意,怕便值他沉湎平生了。
恨只恨当初她在气头上,他又甚么都不肯说。若她的猜对大半,那当真是弄得一场风趣,面红耳赤都不敷以描述其羞愤。
她当时走得急,是把字写在这本书后背了?
鸣幽低下头添上最后一笔,便将手中秋毫安排一旁,站起家子:“但是梦见了甚么可怖之事?”
这不是豹头村村长大叔的私藏货,那本精!装!版!的小黄/书么?!
珠帘纱幔不知何时被放下。几层帐幕外的书房中,鸣幽正伏案在写着甚么。长年握战枪的手重柔地执笔,纤细的骨节于刚烈中又添几缕美好。闻得劈面的响动,他抬开端,发丝被暗淡的烛光洒上了一层暖心的光晕。
另有这拔步床――
公然,何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方未晚抿了抿唇,便在踌躇是否要奉告他。目光一挪,却瞧见桌上一幅墨迹未干的水墨丹青。
一边,一紫一白两个身影并肩而立,身上气海奔腾而起,源源不竭地注入镇魂玺中。应是凝绝与江临子。
“竟还不承认吗?”鸣幽弯了眼角,自书案一角将那被她当作了便签纸的书拿了起来,指着上面幼嫩的笔迹道:“这清清楚楚写着我的名字,还敢说未曾赠与?”
西侧正房为卧房,与正阁间添了暖阁,正中半人高的青花瓷缸里,几只金鱼穿越于莲叶中,游得恰是欢实。青莲色珠帘帐幔后,打扮台上,一面铜镜擦得铮亮,嫁妆镜屉轻启,展出几件绢簪步摇。
脚下一空,方未晚随即亦堕入无底黑暗中。
再次展开眼睛时,背后的衣衫已经被盗汗打得湿透了。她翻了个身抬头朝上,盯着镂空雕花的床顶好久,才从那逼真的梦境中复苏过来。
离得太远,方未晚只能从大抵的表面来判定三人身份。只是统统还没辨认清楚,那并肩的二人已腾空而起,以镇魂玺之力推掌而出。
“这……”仿佛一幅海棠春睡叫方未晚叹为观止。她走到书案旁,竟连将那一纸轻浮提起一观都怕玷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