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奇站在姐姐的身边，不敢动，连呼吸都尽量抬高。苏音盘膝坐在地上，双手缠绕用一个奇特的手势叠在胸前，她面前桌上的三根线香已经燃了一半，她的眉头蹙得很紧，但呼吸还算安稳。苏奇细心看着她时而惨白，时而嫣红的神采，一颗心吊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地难受。

苏奇的心都停跳了一瞬，因为他看到姐姐的头顶缓缓腾起了三道淡淡的青气，三道青气绕着她回旋了一圈，就穿窗而去。

再强大的人，内心也会有伤，会有缺点。哪怕只是针尖般的一点，只要找准了，便能够把他的心完整扯破，这就是“夜魇之境”的短长之处。

贺云阳在枕上展转着，他梦见了让他最痛苦，最不肯想起的事。他不是天景最爱的人，她曾经差点说漏嘴，她最喜好的人，一向记得的人，叫陆……

糊里胡涂的贺云阳刚想张嘴，他左腕上的菩提串珠俄然莹光大盛。这莹光也照亮了他混乱暗中的认识，这突但是至的亮光中，他看到了天景，她一身的红衣光艳敞亮，她朝他大喝道，“贺云阳，你在干甚么！”

贺云阳梦见了天景，他此生最爱的女子。可他不是她最爱的人，她内心是有别人的。是的，他晓得，天景和他最后的相见，是把他当作了别人。他在她内心，很长时候都只是代替了别人。她对他乱发脾气，说很多他听不懂的话，因为那都是说给别人听的。

“小吱，我不会走的，我如果现在走，那还不如不来。小吱，你如果惊骇就先归去吧，我不怪你，你毕竟是耗子嘛，再修炼得胆小也不能不怕蛇！”贺云阳说着，就起家往外走。小吱不幸兮兮地喊了一声，“公子，你去哪儿！”

明襄宫的地下，一双小眼睛把这统统都看了个清楚。趁着苏音苏奇姐弟俩抱在统统痛哭，小吱完整缩进地下，两只爪子紧紧捂住嘴，一小步一小步往外退。终究退出了明襄宫。它微微喘过口气，撒开四腿一起疾走。跑回了贺云阳的暂居之处，一下扑在他的身上，大呼 道，“公子，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痛苦堕泪的贺云阳俄然闻声耳边有人轻声慢语，“另有我呀，我是世上最喜好，最在乎你的人！”

“去他们的御膳房弄点儿吃的。那姐弟俩吃的东西我可不敢碰，不过那些宫女内侍还都是人，吃的东西也应当是普通的，我去找点来吃。”

有个东西送到了唇边，阿谁和顺的声音说，“吃了它，快吃了它，吃下去就再也没有烦恼，没有痛苦了！”

贺云阳想醒来，他不想梦见这些，他觉得这些伤痛的旧事他底子不在乎，他早就健忘了，本来他全都记得，那些受过的伤，结了疤还是会痛的。何况，现在的这些乱梦，就像一只手，将那些陈腐的伤疤狠狠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