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定了放心神,问莺儿:“这陆府本日打发人上门来,可说了为的是何事?”莺儿看了宝钗一眼,回道:“说是陆二爷自扬州返来了,他家庄子里种的葡萄本年歉收,特送来给爷和奶奶尝鲜。”略顿了一顿,莺儿又笑着说道:“那来的人是从咱家太太那边来的,等会子还要往琴姑奶奶府上去送葡萄呢。”
宝钗心头一噎,这几年她舒心日子过惯了,几乎忘了这是在当代,女人不过是男人的附庸罢了,在这男权社会跟这些贵族们讲自我认识,岂不是自找着被火烧么。
薛宝钗微微一笑,说道:“难为他家故意了,打发来的人是谁?”莺儿回道:“来的是陆太太的陪房。”宝钗对莺儿说道:“给打发来的人一封赏钱,叫赵安家的陪她吃茶说话。”莺儿应了一声是,自下去了。
宝钗便说道:“这去施县迎鞑子国使团,路上要迟误几日,打发赵三儿清算一包衣物跟吃食送畴昔,他们走得慢,骑了快马只怕还能赶上。”
宝钗一听葡萄藤,心中一沉,那日陆府送葡萄来,顾耘嘴上未曾说过火么,宝钗却清楚能发觉他不欢畅,谁知他三十岁的人了,又淫浸宦海多年,竟会做如此欠考虑的事,真真是叫人难乃至信。
薛陆两家暮年景心攀亲,这事靠近的几家都晓得,顾耘天然也传闻过,只是因人家送了一框葡萄来,便在自故里子里也种起葡萄来,如果传到外头去,岂不叫她娘家跟陆府难堪,便是她又如何自处?
那宝钗便看着莺儿问道:“那你说我该如何做?”莺儿瞅着宝钗笑了笑,说道:“奶奶心中已有主张,不必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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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本来正在叠顾耘的衣裳,见初霜捧了一盘葡萄出去,先是看了她一眼,见顾耘问起,便轻笑一声,回道:“陆府太太打发人送来的,说是陆老太爷在庄子上试种了好些年呢,好轻易本年葡萄歉收,便送了一筐来。”
宝钗听了问道:“这鞑子国使团不是说另有好几日到呢,怎的本日就到了施县。”莺儿说道:“谁晓得呢,爷走得急,连句话都没交代下来。”宝钗听了绝望不已,又暗自悔怨没放□段去顺着顾耘,现下想想,这不过件极小的事,怎的就会跟他闹起别扭来?
莺儿急着说道:“奶奶快别跟爷置气了,这大日头底下的,晒坏了爷也是奶奶心疼,好歹去请爷返来,有甚么话,奶奶跟爷关在屋里说岂不好?”宝钗嘲笑一声说道:“谁爱请谁去,他憋了几日火呢,也难为他本日才发作。”
过了最热的夏期,两人在庄上已住了两三月,这日,一道圣喻传下来,原是鞑子国与我朝交兵三年,于年前递了降表,不日使团便要赴京,那随团的另有和亲的鞑子国公主,派来送亲的是鞑子国王子,这本来是礼部的事,只因圣上为表我朝友爱,想从宗室里点个青年才俊去迎鞑子国使团,本来宗室里有个北静王还能用,偏巧不日前圣上指了他往山东祭天去了,是以只得点了顾耘,那顾耘得了圣喻,不得不清算了东西与宝钗等人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