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尽管去忙闲事,后院子的事由你女人筹措,去吧。”贾珍也晓得来升之意,内心讨厌他背后挑衅是非,还想借着本身的手整大奶奶,如此劣仆,实在是小人。但因为是服侍过祖宗的人,也不好弄得太没脸,要撵也是今后的事,脸上却非常冷酷起来。来升晓得反惹了主子不欢畅,识相,忙一溜烟的走了。
贾珍迈进馨澜院的时候,正赶上开午餐,尤潇潇见他出去,仓猝忙叮咛去添两道菜,又当着他的面,亲身拣了笋尖兔肉与冰糖糯米藕两样菜谨慎装了食盒,让果儿送给蓉哥儿去。贾珍内心舒畅,坐下来,先就着她的手吃了一筷子八宝鸭,然后笑道:“这小厨房的味道更加的好了。”尤潇潇娇嗔望了他一眼,又拿着白瓷碗为他舀了热腾腾的桂花粥,再亲手添了筷子,说道:“大爷来的巧,倒是应当早打发人过来讲一声,也好早备了饭。”贾珍便道:“本来要人过来的,来升找我说了一席话,就混忘了。”说完,盯着尤潇潇看。
尤潇潇听他说话胡涂,便叫欢颜:“你去把蓉哥儿媳妇那几日的帐本子拿来给你家大爷细看。”欢颜应了一声,忙拿过来递来。贾珍不解,放下筷子来,翻着本子,越瞧神采就越丢脸,尤潇潇还在中间煽风燃烧:“俗话说了,没家亲引不出外贼,来升大管家跟着凤二奶奶一手遮天,横着把我们当冤大头宰了!”贾珍道:“这都是真的?”尤潇潇见他气极反而不信,才冷嘲笑道:“我是甚么人,凤丫头又是甚么人,大爷说的,都是一家子骨肉,我平白无端倒是爱冤枉她!你看细心了这都是一笔一条记得清楚,真觉得我们没个在外头的人了,我派了小厮去外头一样一样核了,连套帐帷子还要扣一钱银子,这都是想钱想疯了!另有蓉哥儿媳妇那棺材,你听着薛大傻子说的话,几千两都没处买去,棺材铺里谁不晓得那诀窍,拿着杨树板子浸几日桐花水,再晒干了,可不就是那么香喷喷的,你再拿杉木板子敲一敲,准保比这个响儿还好听呢!你还给他一千两银子,薛大傻子家的当铺子半年不消开张了!”
贾珍气到手颤栗,尤潇潇又道:“你还特地拿了金葫芦给她,指不定在家里如何笑你呢,奉告你,我去西府早瞅见了,那葫芦已经摆在二太太屋里了,她们姑侄两个才是嫡亲骨肉,把持着西府啃洁净了肉,连带我们东府也要嗦嗦骨头!”贾珍放了帐本子,咬牙不语,隔了半日,才说道:“你说的是,西府里的人我们插手不着,措置几个不忠的主子谁也管不了!既然几辈子的老脸都不要,我便成全了罢!”
论起先生,尤潇潇一个内宅妇人,甚么都不晓得,两眼一争光,但一想贾珍平故旧游的狐朋狗友为多,抽冷子找好先生也没眉目,内心不免也忧愁,想如果林如海身材若病愈了,他在都城人脉多,倒能够请教一二。这事专交给贾珍办,尤潇潇是不放心的,何况人间专有一种欺世盗名的伪学究,虽本身没读过几本书,学问不敷,倒是幸亏高门大户游窜,跟贾政手底下那些个清客一样的,甚么单聘仁(善哄人)、詹光(叨光)之流,都是靠着恭维阿谀,讨了达官朱紫喜好,做几首浓词艳句,博得些浮名,更有一些中等人家不知内幕,跟着起哄,高价请归去,反误了本身后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