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潇潇笑道:“婶子倒多操心了。”凤姐儿坐下来又絮絮问她饮食起居,细细酬酢了半日。只这一会儿,倒有几个婆子前来问这问那,凤姐儿满脸得意,依例打发了,尤潇潇劝了几句,她却不肯走。尤潇潇方才明白她这是跑来夸耀威风,心中极不耐烦,却又不好翻脸,只听凤姐儿又笑道:“我过来这几日,嫂子也晓得我年纪小,当不了甚么大事,也多幸亏来升家的跟众位姐姐襄助,千丝万缕得方能理出个眉目来。”
“我乏了,好好服侍着你们琏二奶奶。”尤潇潇说着又换了笑容,极亲热的抚着凤姐儿的手道:“mm好歹疼我几分,再辛苦几日。”凤姐儿不好应是也不好应不是,咬了咬牙道:“嫂子好生安息着吧。”银蝶送了一行人出去,尤潇潇望了望屋里头冷冷僻清如雪洞普通,不由又皱了皱眉。
尤潇潇见满满一桌子,对银蝶笑道:“你也辛苦一天了,陪我吃些。”银蝶忙道:“奴婢不敢。”尤潇潇笑道:“这有甚么敢不敢的,反正这么多菜我也吃不完,你陪着我,我也吃得香。”
来升家的见势不好,身上不由浮了一层薄汗。她跟着来升跟着祖宗在府里做了几辈子的管家,都是摸爬滚打中斗出来的人精,见地天然分歧凡人。这珍大奶奶固然不显山不露水,但自她进府来,虽没经手几件事,但也是不能等闲乱来的。琏二奶奶也不过一时管事,也不是顶头的主子,大奶奶千万不能获咎。来升家的忙跪下道:“都是主子们服侍得不殷勤,那里用劳烦银蝶女人亲身脱手,小的顿时派婆子们过来。”
银蝶带了几个方才留头的小丫头流水般出去,抬着红漆捧盒奉养尤潇潇晚膳。尤潇潇见她们搬了炕桌,使了细棉帕子装了金丝碗箸放下,□都备好后,才挨个翻开食盒瞧,厨房预备得也算经心,一碗热气腾腾的人参乌鸡汤,一碟熏肠拌青笋,一碗蜜汁火方,一盘芝麻盐枸杞芽,一碗白汁狮子头,一盘辣油鸡丝,一盘素炒苋菜,一碗腐乳肉,一碟酱牛肉,另有一大碗香米饭,外加些点心桂花糕与红豆卷。
“如何今个儿只要你来奉侍?她们几个那里去了?”尤潇潇一面渐渐喝着汤,一面问道。遵循尤潇潇的分例,身边少说也得有两个大丫头跟着,更不必说其他二等和三等的丫头了。现在只剩下银蝶一个,固然是她性子刻薄,但也不能纵得底下人没了端方。俗话说食不言,但那都是假模假样骗外人的,一大师子好不轻易用饭时聚在一起,恰是趁这时候热烈呢。
凤姐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劝道:“嫂子说那里话!一家子嫡亲骨肉,本当作的。当今,我刚传闻嫂子身子好些了,忙让她们从西府进了点喷香的煎鹌鹑,丁点油不沾,恰好佐粥吃,极能调度脾胃的。”说罢,丰儿忙将一个朱红漆的扁木食盒奉上,又规端方矩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