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杨无端道：“您为甚么硬要带我出来看你打怪……打碎人，又为甚么要收我为徒？”

人影象纸鸢普通轻飘飘地在空中滑翔了一段，又“咻”一声划出一条下垂的弧线，这才重重地坠到空中上，溅起泥沙草屑无数。

“我还没承诺呢！你再不罢休，英才就变成大小脸了！”

杨无端莫名地想起王安石，她曾经读过关于这位巨大的学问家、不胜利的政治家的逸闻，此中就包含他极之不修面貌，喜幸亏用饭的时候读书，油渍溅在衣服上，常常就穿戴脏污的衣服去见天子。

“……道长，你在表示‘我将来要造反，而你会帮着我造反’吗？”

苏羽士但笑不语。

不甘心吗？她心道，读了这么多年法律，却被丢到这个封建人治社会的时空里，她公然也是不甘心的。

站在江岸远眺，一艘帆船在天涯缓缓驶过，夕阳映在红色的帆船上，看上去便成了淡红色。

两人在信阳府城以外，不知何时靠近了江边，远处青山模糊，浑浊黑黄的江水滚滚，苏羽士牵着杨无端走到江岸之上，迎着江风沉默而立。

“为师本年五十岁，已到知天命之年，但天命是甚么呢？为师看了五十年，只看到灾劫几次，民不聊生，却看不到上天对百姓有一分的垂怜。为师身在尘凡外，心中却有挂碍。为师不甘心的是，读这数十年书，从垂髫读到白发，学的是经世治民之道，却都是纸头上的纵横大道，向来没有于国于民做过一点实事！为师不甘心啊，五十岁了，每天睁眼就见前路越行越短，如果就如许走到绝顶，为师死都不甘心啊……”

苏羽士淡淡一笑，拂尘从左边挥到右边，另一只手牵着杨无端，一老一小转过身，背对下落日走上归程。

其别人看到这架式，哪还起得了心抵挡，纷繁跪下来哭求，一时候丑态百出。

“不是大侠，是道长！道长饶命啊道长，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八岁小儿，要不是这场洪灾淹了地步又冲毁了房，实在快饿死了才调出这等轻贱活动……”

“道长这话说得成心机，”杨无端偏着头看他，这个行动被她做来格外敬爱，有卖萌的怀疑，“天命本就无常，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世人谁不是如许？”

杨无端瞧着面前叩首如捣蒜的一群犯法怀疑人，乍看去与她初穿越时碰到的哀鸿没甚么两样，都是不晓得多年没洗的打着结的头发和褴褛布条似的衣物，像足了行动艺术家。

她侧过甚不忍再看更多，轻扯了扯苏羽士的袖子，道：“算了，归正宁大哥也伤得不重，就饶了他们吧。”

小孩子都长着洋火棍儿似的大脑袋小身子，较着的营养不敷，此中一个孩子上身的布条没遮住，暴露胸腹间干巴巴的肋条，令她马上遐想起电视上见过的非洲灾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