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无端只听他提过用麻绳作为兵刃,还从未见他使过,设想中应当是近似鞭、索一类的软兵器,谁知那麻绳到了他手中,“啪”一声脆响,硬生生挺得笔挺,竟变成一根靠近两米的细棍!
那女子半蹲着还了一福:“杨公子。”
那女子再没有之前游刃不足的状况,变得左支右绌,好几次差点被李四的“绳棍”击中,险之又险地躲开,却无可制止地踏上或者溅上泥土,本来光鲜的妃色襦裙敏捷变得泥泞点点,连白绒的大氅上也感染了污渍。
红色半透明的雪花夹着雨点涣散地撒在她的伞面上,她悄悄地转脱手腕,细雪悄悄滑落,暴露伞面绘着的一双燕子掠水图。
她仿照历行的梧州口音有七分类似,另三分则带上了姚氏客船上那些走南闯北的贩子们特有的异化调子,将一个年青傲慢的本地富商扮演得惟妙惟肖。
那女子收回一声含义不明的轻笑,她的声音倒好听,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娇糯,却又并不会显得软弱可欺。
“嚓!”
连康桥都看出猫腻,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说:“徒弟,那女人在拖时候。”
杨无端皱了皱眉,扬声道:“阿四,速战持久。”
“且慢!”领头那名大汉横身挡住两人,上高低下地打量了杨无端一番,仿佛还是不敢必定,摸索地问:“这位公子好生眼熟,我们是不是在那里见过?”
杨无端又点着一根火折,看清了拦路人。
公然,一向比及她把统统散落的报纸都捡起来,塞回康桥怀里,那群大汉仍然没有甚么过分的行动,只是站在中间谨慎沉默地看着。
杨无端咬了咬牙,扯着康桥回身--
看来一时半会儿还赢不了她,杨无端当机立断,拉了康桥一把,两人绕过那棵柳树,轻手重脚地先溜了。
“小女子姓历。”
李四与那女子战得不相高低,但杨无端能看出两边都没有尽尽力。李四腰上的麻绳是他的兵器,现在还失职地充当着裤带。而那女子跃高伏低之间裙裾翻飞,却另不足暇用纸伞遮面。
她的脸被伞半遮着,只能看清一个小巧的下颌,头发既没有绾也没有系,疏松地散在肩头和颈部,像是一朵簇拥着她的云。
这应当便是那女子迟延时候等候的救兵了。康桥吓得双腿发软,一个踉跄,怀里的报纸堆垮塌滑落了满地。领头那名大汉思疑地盯了他一眼,举手阻住火伴的脚步。
李四抡着这根棍子,进犯伎俩也从以快打快的轻盈转为大开大阖,不管戳、劈、缠、滚、挑,棍法五字诀使得虎虎生风,每一下都能听到凄厉的破空声,偶尔棍头走空触到空中,湖畔本就潮软的泥地马上爆开来,湿漉漉的土块四溅,氛围中满盈开一股土腥味。
她持续疏忽他们,捡完报纸,拉着康桥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