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铁大是镇静,啪的拍了下桌子,满脸眉眼之间,都是一片喜意。他极喜豪饮,昔日少有人能如此相陪。常常都是旁人一碗,他这儿已经十几碗了。
举碗咕咚一大口,随即把碗往桌上一放,老道面上忿忿,这内心却要笑的抽了。
闭了闭眼,用力深呼吸了几下,老道这才慎重的两手端起碗,一脸的英勇就义状,一咬牙,就要豁出去了。
狗日的,老子喝死也不能给你们吓死!可这好轻易鼓起了勇气,你丫又来挡着,毛意义啊?
咣!
“您但是医道名宿啊,这醉酒伤身不消我提示吧。喝不下就慢点来,用得着跟上法场一样吗?”
舱中一时无声,岳陵也临时忘怀了惊骇,和刘老道不约而同的轻呼了一口气,为这一霎那的美景沉醉。
“呼――”
韩铁满面含笑,端起大碗,对着二人笑道:“如何,这江中风景可还入眼?哈哈,来来来,本日蒙二位不弃,肯来韩某这破船,真幸运之至啊。且容韩某相敬一碗,你我饮胜。”说罢,一抬头,已是将那一大碗酒喝下。
明月之下,大江之上,一舟如叶,衬着远山耸持。几人或宽袍博带,或青衣小帽,倚卧醉饮,仿佛一副隐贤高士的工笔划卷。
中间韩铁这会儿也看明白了,赶紧跟着一起劝。老道一脸的憋屈,“这合着甚么话儿都是你的理儿啊。好不好是不是的,你都说这份上了,我能说不好,能说不是吗?是你们不让我喝的啊,好,听你们的,饮胜!”
岳陵一脸的难以置信,眨了眨眼,感喟道:“人都说人老成精,合着您这一向演戏逗我们玩呢。得,您赢了,小子佩服。”
水生收了篙,将锚沉下把船定了,这才低头出去,在父亲下首坐了。
老道怒了。麻痹的,不带这么玩的!你们俩小年青,合法丁壮的,这一上来就摆出冒死的架式,是欺负我年纪大还是恐吓我咋的?
老道险险没背过气去!孙子才想这么喝呢!可你们俩把事儿先做下了,我不喝这老脸放得下吗我。
刘老道傻了眼,他也是好酒之人,但酒量跟这两人比拟,却不啻差了十万八千里去。
老头儿姜桂之性,愈老弥辣,气恼之际,便要再杠上两句,却听岳陵又道:“我说老爷子,没劲了啊。今个儿能请您来,就是至心交您这朋友。朋友之间喝酒,天然是图个随便恰当。可您要憋着劲,弄得跟英勇就义似地,是看不起我俩小辈咋的?我们那么喝舒坦,您慢点喝陪着,大伙儿就图一乐儿多好?你说是不是?”
口中说着,两手举起大碗,只一张嘴,直如长鲸吸水,那碗酒便落了肚。喝完将碗底一亮,面不改色的将碗放下,眼神儿却向着刘一针一挑。
夜色渐起,洁白的明月将冷辉洒满大江,顿时一片清光灿灿。广宽的江面微波涌动,星星点点,好像俄然翻起无数银币。轻风徐扬,将这水上之夜特有的喧闹送入,令民气为之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