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婚姻事皆系前定,向来讲月下老赤绳系足,虽千里以外,到底相合。若不是姻缘,眼面前也强求不得的。就是是人缘了,时候来到,要早一日,也不能勾。时候已到,要迟一日,也不能勾。多是氤氲大使暗中主张,非人力能够安排也。
此时已是三且初二日了,尚书道:“明日便是吉期。如何来得及?但只是等裴郎到了,再定日未迟。”是夜因为德容蜜斯佳期将近,先替他簪了髻,设席在后花圃中,会合衙中亲丁女眷,与德容蜜斯添妆把盏。那花圃离衙斋将有半里,定州是个山深去处。固然衙斋摆布多是些丛林密箐,与山林当中无异,可也清幽都雅。那德容蜜斯同了衙中姑姨姊妹,尽意玩耍。酒菜既阑,日色已暮,都起家归衙。众女眷或在前,或在后,大师一头笑语,一头行走。正在喧哄之际,一阵风过,竹林中腾地跳出一个猛虎来,擒了德容蜜斯便走。众女眷吃了一惊,各各逃窜。那虎已自跳入翳荟之处,不知去处了。世人道定,奔告尚书得知,百口哭泣得不耐烦。当时夜已昏黑,固然聚得些人起来,四目相视,束手无策。不过打了火把,四下里照得一照,知他在何路上能够救得?干闹嚷了一夜,一毫无干。
现在再说一个唐时故事:乃是乾元年间,有一个吏部尚书,姓张名镐。有第二位蜜斯,名唤德容。那尚书在京中任上时,与一个仆射姓裴名冕的,两个来往得最好。裴仆射有第三个儿子,曾做过蓝田县尉的,叫做裴越客。两家门当户对,张尚书就把这个德容蜜斯许下了他婚事,已拣定日子结婚了。
有缘千里能相会,无缘劈面不相逢。
诗曰:
每说婚姻是宿缘,定经月老把绳牵。
却说长安西市中有个算命的白叟,是李淳风的族人,叫做李知微,星数精美。凡看命起卦,说人休咎祸福,必然断下个日子,时候不差。一日,有个姓刘的,是个应袭赁子,到京理荫求官,数年不得。这一年已自钻求要紧枢纽,叮咛伏贴,吏部试判已毕,道是必成。闻西市李老之名,特来叨教。李老卜了一封,笑道:“本年求之不得,来年不求得意。”刘生不信,只见吏部出榜,为判上落了字眼,公然知名。到来岁又在吏部测验,他未曾央得情面,仰且自度书判中下,一定合式,又来西市问李老。李老道:“我旧岁就说过的,君官必成,不必忧疑。”刘生道:“若得官,当在那边?”李老道:“禄在大梁处所。得了后,你可再来见我,我有话说。”吏部榜出,公然选授开封县尉。刘生欣喜,信之如神,又去见李老。李老道:“君去为官,不必清俭,只消尽情求取,自无妨得。临到任满,可讨个差使,再入都城,还与君推算。”刘生记取言语,别去到任。那边州中刺史见他旧家人物,好生委任他。刘生想着李老之言,广取财贿,毫无避讳。高低官吏都喜好他,再无说话。到得任满,贮积千万。遂见刺史,讨个差使。刺史依允,就教他部着本租税解京。到了京中,又见李老。李老道:“公三日内即要迁官。”刘生道:“此番进京,实要看个机遇,设法迁转。倒是三日内,如何能勾?况未得那升迁日期,这个一定准了。”李老道:“决然不差,迁官也就在彼郡。得了后,可再来相会,另有说话。”刘生去了,明日将州中租赋到左藏库交纳。正到库前,只见东南上诺大一只五色鸟飞来库藏屋顶住着,文采光辉,百鸟喧噪,弥天而来。刘生大呼:“奇特!奇特!”一时轰动了内官宫监。大小人等,都来看嚷。有识得的道:“此是凤凰也!”那大鸟住了一会,闻声喧闹之声,立即展翅飞起,百鸟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