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枝刚才一向没说话,见里正走了,他号召着梁子过来,并将他拉进屋子里,“你咋这么傻,咱家办了白事,起码一年不能再招女人出去。这一年都碰不着女人,你熬得住?她留在家里还无能活,不要白不要,你何必焦急赶她走。等来年你想另娶,再赶她走也不迟的。”
梁子也晓得家丑不成传扬,有些事也不好跟里正说个清楚明白,只道:“自古以来,百善孝为先,我当然得听我娘的。”
里正愠着脸背手走了,绿翠追了上去,拉住里正的袖子,不幸巴巴地哭道:“里正,如果您都不肯为我做主,我就真的走途无路了。”
她想到这里,又跑回院子里,一屁股坐在地上,筹算就赖在这里不肯走。
伯明彬彬有礼地走过来,对里正说:“里正,村里人都敬您办事公道,从不秉公,您本日能来为梁子措置此事,也是您的一番美意。只不过梁子他真的不想再和绿翠一起过日子了,如果强绑在一块儿,这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佛说,凡事不成强求,统统天然于心,如果强施于人,必有孽祸。”
伯明提笔写道:“立书人薛梁,系永镇薛家村人,客岁凭媒聘定王氏绿翠为妻。本年初将她迎娶过门,但是此妇多有不对,与婆婆分歧,且不恪守妇道。因念伉俪之情,此妇败行不忍明言,今愿将她退回本宗,任凭再醮,毫无异言,休书为实。正德五年六月初二,指模为记。”
里正气得直顿脚,“孝敬是没错,但也得讲理。绿翠被你家害成如许,她都情愿呆在这里,你把她休回家去,她的后半辈子如何办?”
梁子犯难了,他但是个地隧道道的泥腿子,他也不晓得该如何写。他略深思了一会儿,说:“就写我现在见了她就腻烦,没法和她做伉俪,她害得我娘关大牢,休她算是便宜了她,就这么写吧!”
“家里有陈胭脂,阿谁臭娘们偶然候还偷偷抹哩!”梁子站了起来就要出去。
樱娘听了也感觉不错,但又忧愁道:“就怕绿翠不肯在上面摁留指模,家里也有没有红印吧。”
绿翠仿佛晓得他要干甚么,便把双手往背后收着,直哭嚷道:“来人啊,梁子要强行动粗逼人画押了,快来人啊,爹,你如何也不来拦着他!”
伯明听得樱娘这么一说,内心有点谱了,“梁子,我先写一份,等会儿念给你听,若仍觉不当,我再重新写。”
绿翠眼睁睁地瞧着里正走了。没有男人,她当然活不下去啊!再说了,如许被休回娘多丢脸,怕是还要被娘家人骂,受娘家人挤兑。哪怕想勾搭哪个男人,她顶着个弃妇的名声,怕也是不好勾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