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靠回了古树,就坐在戚烨的身边。
随后,少年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也跟着消逝了,她听到了草丛中的簌簌响动。她的背脊不再发冷,伤口被简朴包扎,衣衫也被悄悄覆回身材。
烦复的寂止令羌浅神绪飘忽,她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而这些人与事却又在一瞬消逝。
戚烨就在她背后,与她一同栽倒在溪水里。他的肩膀紧靠着她的肩,被水浸湿的发丝黏在她颈上。
她奋力地向马儿摇点头,叫马儿莫再随行,但马儿似是认定了她这仆人,倔强地跟在她身侧,不离不弃。
因而,蓝天流云转为傍晚朝霞,羌浅与戚烨二人仍靠在古树下。当羌浅就要对时候的流逝落空感到时,却感到了身边突来的声动。
戚烨微微展开了眼眸,墨瞳里映下落日的斜晖,也映着羌浅的脸。因为过分衰弱,他甚么话也没有说,只任由晚风抚弄着衣袂与鬓发。
被她揽在身间的人几声低咳,轻缓的气味洒向她肩颈。她扬起了头,用噙满热泪的杏目看着面前人,却冲动得说不出完整的语句。
只不过,这统统的景色都在羌浅眼底化为了虚无。她背着戚烨走上了山坡,然后又同他一齐扑倒在草地间。
羌浅醒来时,夜幕之上仍然有繁星闪动。
……
听到这声音,羌浅公然不再挣扎,垂落了手臂,咬牙闭眼。
两山峭壁不知何时竟会聚于一处,她的足尖撞到了坚固的山石。浓雾飘散,高不成测的山壁比如令媛巨石压在了她的胸口。
……
这时,却有久未听闻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虽微小且满带苦意,却又饱含坚固。
马儿饮饱了水,在岸边嘶鸣一声,踏着水花垂首拱了拱羌浅的双足,像是连它也忧心起两人的安危,不肯单独拜别。
轻风轻拂,六合豁然开阔,仰首又见皓月星斗。举目可及的山坡上满布春草,而这小草狭长的叶面竟如同通透的明镜,倒映着星月的光彩,也令山野闪动起莹莹光点。
耳后,呼喊声又追了上来,那声音代表着越来越多的人正为搜捕二人而入谷。但羌浅有力转头也不能转头,她能做的只要奋不顾身地迈着步,不去理睬足下的磕绊与阻障。
羌浅的脑筋里没有多余的设法,她只是但愿戚烨能和缓起来。她不想让他死,可她也想不到还能如何为他取暖。
峻峭的山壁直耸入云,抬眼望不到边沿。深谷里弥散着浓雾,吞噬了月光,亦掩蔽了羌浅的视野。
越向深处走,谷中的雾就越浓,垂垂的,痛感就像要将羌浅杀死,她的面前只剩下无边的迷蒙。
但是,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候,她身后的人却没有了任何行动,六合万物似都在现在归为寂静。
绝望如大水打击着羌浅的内心,保存的希冀正一点点溶解,她的双腿也再不能支撑两人的重量。但当她就要瘫倒在峭壁下时,身侧却又突地被一股力量拉扯。放射在她身材上的是马儿的呼吸,它像是发明了甚么,迫不及待地要让她也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