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晨起,濮阳清算划一,便来邀卫秀往梅林去。
濮阳与卫秀笑谈道:“莫非这就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由来?”
说完,他大哭了三声:“时至本日,殿下使臣痛心!”
红梅本就刺眼,成林更是冷傲。了望似团团红云,近观妖娆迤逦,神态各别,俱是风骚。
如果悠长如此,也不失人间美事。濮阳心内暗叹,见卫秀端着茶盏,目光仍游离在亭外的梅树间,俄然便感觉,先生胸有沟壑,躲藏江山万里,却仍愿为美景立足,可见她心中仍有一份朴素天真未曾减退。
濮阳还没从美色冷傲中出来,有些呆,一时没明白这话甚么意义,见卫秀过去前去,她便也跟了上去。
晋王这里弄得不欢而散,濮阳却与卫秀回京了。
濮阳失了魂普通地看着,脚下不由自主地走畴昔。
可毕竟是奉养多年的主公,见晋王如此诚意,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殿下,赵王、代王之流,您临时不必管,您现在的亲信大患已是荆王。这段光阴各种,臣看得出来,荆王便也看得出来,他不是迩来昏了头,而是积怨已久了。殿下狐疑逼走了荆王是一错,若再留意于荆王能转意转意,便是一错再错了。”
这等做派,倒是显得可靠。
茶好,卫秀为本身与公主各斟一盏。
她谈笑天然,仿佛昨夜之事,全然是句笑语,唯独卫秀多思多想了。
一起畴昔,道上积雪皆已打扫洁净。濮阳走在卫秀身边,欢乐无穷:“单是这阳光亮媚,便不枉此行了。”
折完了花再看身边,却发明卫秀已在火线。
二人悠然安闲,京中晋王府,却充满了严峻不宁。
这一笑,人比花娇。
此处无案牍劳形,无争端骚动,清楚距京不过百余里,却似与世隔断。在红梅白雪环抱间,围炉拥裘,手捧香茗,舒畅悠然,如世外客。
这是叛变!晋王深觉热诚,他深吸了口气,与那仆人暖和道:“你且退下。”
何况,荆王已尝过发号施令的滋味,如何肯再回晋王这里做个凭借?
“我奉养殿下多年,不敢说无一丝忽略,也是恭敬至诚。荆王自灾区返来,受陛下夸奖犒赏,殿下便显不悦。后殿下禁足在府,荆王为殿下驰驱,在朝中绽放异彩,殿下便更起狐疑,再到殿下返回朝堂,见荆王能独当一面,则是猜忌愈盛。叨教殿下,臣下说的可对?”
这话如冷水,兜头浇下,晋王却不肯等闲断念,阴沉道:“先生慎言,此话太重了,六郎一贯以我马首是瞻,迩来不知如何昏了头,却不致如先生所言。”
回到府中,已是入夜,濮阳手中固执那枝从西山折来的梅花,走回寝殿。
卫秀只笑不语。
卫秀转头,见她过来,便等了等她,待见到她手中那枝花,抬眼望着濮阳,摇了点头,感喟道:“殿下好辣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