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停了，夜空里挂着半轮时隐时现的惨白弯月，光芒暗淡，路已经被水盖了浅浅一层，但面前之景并不敷以压服这些围观的百姓。

姜渔点点她的额头，笑道：“我家青栀就是聪明。”

“就算涨起来了，也不成能发大水的，我们这山城甚么环境啊，长年都没下过暴雨，这话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

压抑的沉默中，四周传来一片嗡嗡的群情声，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马蹄声越来越远，有人咬牙喝道：“宁肯托其有，倘若汤河真的决堤，我们都活不成，不若从速清算了东西撤离吧。”

“是啊，连夫人都如此仓猝地撤离，那汤河真的要决堤了吗？”

胡嘉换上了谢家军的黑衣薄甲，瞧着比之前更精力了些，惹得珍珠多看了他好几眼，他面无神采地在前面开路，很有侍卫长的威仪，比及姜渔一行人走到街口，离那些百姓就剩几米远的时候，姜渔停了下来。

青栀却并不承情，双手扶住肩上的包裹，警戒地今后退了两步，瞪向胡嘉：“你想做甚么？这内里可都是蜜斯惯用的贴身之物，别觉得我不晓得你的谨慎思，我家蜜斯的好东西多着呢，你别打歪心机。”

真是好一副奉承之色。

嗯，确切聪明。

沿着长街跑了几个来回，沿街的百姓家里都亮起了灯，紧接着，远处的黑暗里，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军汉的叫声很快引出了街边几户人家，七嘴八舌地问。

珍珠斜眼看他，表示真的没眼看。

百姓们从未亲目睹过这位燕王新娶的夫人，现在，姜渔并未戴帷帽，素白的小脸在昏黄的牛皮纸灯笼的光辉中泛着莹莹白光，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媚娇娆，一时竟看得呆了。

“夫人还未走远，我们现在还能追得上。”

军汉立在顿时，喘着粗气，“清算几件换洗衣物，快些往小汤山上撤离。”语气短促而沙哑。

“汤河如何能够发大水呢？都干了多少年了。”

胡嘉闻言，讪讪收回击，轻咳一声以粉饰难堪，直起家板起脸，又规复了胡侍卫长的威仪，与方才判若两人，青栀打量他一眼，捧着承担谨慎翼翼往边上挪了挪，拉开了与胡嘉之间的间隔。

正对峙不下的时候，堆栈的大门翻开了，走出一列黑衣薄甲的军汉，每人手里都提着一盏牛皮纸灯笼，整齐有素地摆列在门口两侧，姜渔被珍珠和青栀一左一右搀着，两人肩上都挂了好些个大包裹，鼓鼓囊囊，非常显眼。

她特地没有乘坐马车，当着沿街百姓的面，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坑坑洼洼的泥地里，崭新的金丝斑斓裙溅上泥点，可把珍珠心疼坏了。

大部分人都刚从睡梦中惊醒。

军汉愣了愣，乌黑的脸顿时松了下来，哈腰给姜渔行了一个抱拳礼，“多谢夫人信赖。”说罢，他翻身上马，悄悄一夹马腹，调转马头，马蹄声悠悠传到在场百姓耳中，姜渔则在两位婢女的搀扶下，由谢家军护送着跟在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