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翎回想了一下,点头:“饿得慌时,发霉的炊饼都是甘旨,沙、干中带酸。”
何秀才笑起来, 细心得看了他半天, 等把沈拓看得不安闲起来, 才用哄小辈似得语气道:“既然大郎也说阿圆说得对, 那就是对的, 你们才是一国的。”
都是大男人,何栖多做了肉食,炸了肉丸、虾饼,又切了白肉,煨了肥肚,煎了香鱼。嫌腻又做了苋菜豆腐羹,再拿香油拌了绿油油的鸡儿肠。
施翎就喜好鹰啊虎的,赶紧点头。
然后沈拓跑得更快了,直把沈师爷气得跳脚,撸起袖子怒道:兔崽子,还敢跑?我打死你。等把他追回家,沈师爷也没力量打了,灌一肚子的凉茶,指着沈拓道:先……记取,明……明……明日再打。
沈拓笑:“你放心,保管比你买的还要新奇。”
“与人交唯心也。”何栖道,“施郎君该如何就如何,他赋性如此,就算说错了话,阿爹也不会说甚么。再者,哪有请人上门做客,还要巴巴得教人如何行事的?我家又不是高门权贵。”
“我还与你说假的不成?”沈拓露齿笑,他这一笑倒显出几分稚气,何栖这才想起:这小我也不过十九岁,只是模样不像,行事也不像。
“岳父放心, 我感觉阿圆所言极是,没有半点的错处。”沈拓赶紧辩白。
沈拓拿刀把肉割开,好入味,拿蒜泥细细抹了。昂首见沈计跟在何居住掉队收支出,两两颊微红有汗,倒比平时活泼,又见何栖眉眼微弯,可见心中欢畅,心想:热烈倒热烈,大师也欢畅,到底让阿圆繁忙。
“阿姊他日为你做一个书袋可好?”何栖笑眯眯道,“只是阿姊技术粗陋,草率能绣几竿青竹。”
“与你何干?”何栖道,“这是我一个不好的风俗,凡事就爱拿条记下,不必的事也要在纸上列出来,如何也改不了。”人之风俗真不是轻而易举能改的,偶然感觉过分华侈,想改一改,临到头又拿起了笔。
何秀才看着他,眼神都放柔了。
“阿姊与阿兄婚期近了,有事要忙。”沈计点头,“不要为我费了心神。”走了几步,又低声道,“等阿姊做了我嫂嫂再做一个给我好不好?”
入夏后酷热,何家屋宇不高,又小,房中更是火炉普通,平凡人家更没有甚么藏冰的冰窖,幸亏桃溪镇依水而建,最不缺的就是水,拿水洒了地能消些暑意。
何秀才一阵后怕, 汗颜道:“我原想着不太小事,你身有差使,总不好甚么都拿去费事你。”
沈拓微舔了一下枯燥的唇:“可使得?”
“这哪算得不好的风俗。”沈拓也不附和。
何栖笑得差点扑到桌子上去,手一抖,墨把半张纸都给弄污了,忙心疼地拿起来:“倒是废了好生生的一张纸。”笔墨纸张价高,何栖也舍不得这么扔了,拿竹刀将洁净的那一块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