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栖吃惊，随后道：“牛家怕是吃了好了一顿惊吓。”又问，“明日先拜访了明府，顺势再提一下牛家的事？”

沈拓与何栖看了舞狮，这才依依不舍别了曹家。路上纸屑铺地，河面飘红，酒坊脚店一串串彩灯垂挂，斜日有如溶金，密密洒了一地。

围观赶热烈里，有胆量大掏了个黄澄澄柑桔掷向曹二, 骂道：“你个曹二郎，大年下不放好屁。”

曹二险遭暗害, 瞪了铜铃眼, 笑骂道：“莫非你存亡册上没名姓？蹬腿时不睡棺材？”

小李氏意乱情迷，抱了方山：“等山郎来娶哩。”

沈拓目中尽是高兴，浓得化不开来。

“该死该死，倒霉倒霉。”那人藏在人堆里直挥袖子，恨不得去千桃寺去去霉运。

何栖笑道：“怎是这个神采？”逗趣道，“遇着了上门骗乞的？”

何栖笑了：“大郎如何，我自是晓得，再不会曲解。”

沈计鼓了腮帮道：“我穿的新鞋，鞋底都没沾灰。”

沈拓见她面色微异，道：“阿圆难堪，便推了去。我们与他家实无厚交，又无相欠，不必委曲本身勉强对付。”

沈拓为她磨墨：“他们不似别家，非常算计，不知又策画着甚么。”

何斗金坐了小舟，眼看自家请来的舞狮被曹家占了好大的一个便宜，顿脚道：“倒被曹二伯截了一段彩头去，转头定要讨大郎一碗酒吃。”

何栖见他绝口中不提齐氏，也只作不知。

.

沈拓想起一事：“本来牛家不是附了一个寺人的势？”

大李氏扫一眼李货郎，揪心旧年已过，倒霉不消，还是不见大好的；再扫一眼齐氏，大年下丧个脸，倒似家里死了人，都是这妇人招来的横灾。暗骂几句，清清喉嗓，一口唾沫在地上，又脱鞋撇了去。

沈拓道：“我不肯你将我看作凉薄的人。”

阿娣道：“未曾碰到行乞的。”她轻咬了唇，“来了牛家的门子，递了帖子。”只把她吓了一跳，觉得旧主方法了她别处去。

李货郎见她要哭，又见自家后代确切清算得洁净，忙撑着拐杖拖着脚步陪起不是，说了一筐的好话才把齐氏哄得暴露笑容。

何栖道：“倒不是难堪。”收了帖子，另铺了纸墨，笑道，“虽不亲厚，但也未曾反目，不好直下人脸面。再者，我也希奇，未曾收过别家女娘的聘请。”

李货郎躺得久了，瘦得尖了嘴，嘬了腮，抽了精气神，人也跟着酸刻起来。嘲笑道：“你歇了心，沈都头但是失势的人，哪瞧得见你我？贵足哪肯沾这边地的泥灰？没得脏了鞋。”

沈拓自知此举外人看了，少不得要落一个不孝的指责，道：“阿圆，我实不肯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