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地活到出宫的那一日。
如果能重生在入宫之前,那该有多好?
活着,是她独一的要求,她并不敢期望太多。
还是算了吧。
这般一想,那些许欣然,便也随风散去。
思及此,顾红药便又是一叹
再有,那《嫡女宅斗私家手扎》、《重生之繁华大闺女》最后一册,刘瘸子有没有买到手?那结局到底是喜还是悲?
人都在宫里了,她离不开、脱不出,除非抹脖子吊颈,一死百了。
“得了得了。”罗喜翠不耐地挥了挥手,顺手将一只竹箧递畴昔,口中叮咛:“红柳去把雕栏和廊柱抹净,红衣去擦地,早早儿把活儿干了,再迟主子该起了。”
再者说,她上辈子就不如何聪明,委实没阿谁脑筋。
她原只是个美人,按例只能有四个宫女,现在晋升婕妤,自不成划一视之。不但住处从金海桥南挪到了桥东,有了伶仃的院子住,且奉侍的人手也多了四个,便是红药她们。
重活一世、返老还童,这等奇事真真前所未闻,不管是谁,逢着此番景象,总归是要疑一疑、怕一怕,再呆上一呆的。
弯了弯眸,顾红药面上的神情非常舒畅。
她暗自摇点头。
总之,这大齐朝的后宫,就是个择人欲噬的怪兽,它伸开巨口,将那一条条新鲜的性命剥皮、拆骨、吸血、敲髓,再一口吞出来,连个渣子都不给你剩。
以苟活半世,换余生清闲,这买卖不亏了。
宿世她可开了三十来年的酱菜铺了,这入息多寡,她一眼就能瞧出来,断不会错的。
她们皆是建昭十一年入的宫,大部分在内府各处当差,如红药便在内织染局,红衣在酒醋面局,红柳好些,分在了尚食局,唯有红棉,被分拨在金海桥南,奉侍一名贺姓美人。
气候还是凉的。昨夜下了两点雨,晨起时,湿漉漉的青石阶上,便坠了星星点点的白,残香清冷,教东风卷得均匀。
可惜,迟了。
至于逆天改命……
运道好的,就算白绫吊在了脖子上,也能化险为夷、出人头地;运道差的,纵使三千宠嬖在一身,也是转头成空。
可她又如何舍得?
而有了这一层好处,她还改甚么命?
那是她们这些末等宫人的住处。
料定此事是真无假,顾红药一时喜、一时忧,一时却又是茫然无着。
正因为运道好,她所迈出的每一步,才都巧之又巧地赶在阿谁点上,让她终究得以生还。
还得再熬十六年啊!
迷含混糊地想着,倦意上涌,她终是睡了畴昔,待到被红棉拍醒时,已是午错时分。
回到了她十二岁那年开春的时候。
这老着老着,就老成了风俗,改起来并不轻易。
一把年纪,已是嫁无好嫁,若回故乡,那亲眷故旧亦早残落,恰是“儿童相见不了解”,倒不如留在这宫里,还能得几分繁华,生老病死,也有个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