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寿竹闻言，倒也未曾否定，只扫了芳草一眼：“平素也没见你这般聪明。”

一来是因她们年纪小，未通人事，心性也纯真，轻易调教；二来，那芳葵脾气真爽，藏不住心机，而芳草的好处，便是她的鼻子特别灵，再纤细的味道也闻得出。

“那中间儿阿谁很结实的姐姐呢？姑姑也瞧中了么？”芳草此时又问。

传闻，她两个原就是一家子表姐妹，也不知为何如许巧，竟分在了一处。

别的，因这差事常能得见天颜，是故尚寝局挑人，向来只看中一样：

甫一跨进院门，刘喜莲便沉着脸堵住了她的来路：“如何如许慢？这都甚么时候了？刷个恭桶用得了这么久？”

结壮。

芳草点了点头，清澈的眼睛里，像汪着两泓泉水：“阿谁大姐姐也挺好的呢，一看就是个诚恳头。”

念及此，于寿竹不免有些迟疑。

一个女孩子，若生得比旁人好些，那心机便也要比旁人多出一倍，无事也要弄出事来。这些年她在尚寝局冷眼瞧着，如许的人委实是太多，而她们的收梢，大略皆称不上好。

“哎哟，快站远些，别把水溅我身上。”刘喜莲吓得直往旁躲，两手一通乱挥，恐怕被那恭桶给碰到。

再者说，这红药既被挑去奉侍主子，样貌总不会差，只消别太离格儿，实在也不算甚么。

是以，于寿竹比来正教芳草辨香，待她学成了，必能派上大用处。

见她终究走了，红药轻吁了口气，将恭桶放回西厢，目睹得四下无人，方悄悄踅回了耳房。

却说红药，费了好一番手脚，终是将恭桶里外皆洗净了，这才辞了红梅，将恭桶捧回冷香阁。

但是，转念再想了想，于寿竹却又豁然。

需知“天子燕寝、嫔妃进御”，那气味也是错不得半点的，不然亦是罪恶。

宫里实则是有专人卖力换恭桶的，只消每日卯正前，将恭桶放在后角门，自有人会收去旧的、换上新的。

于寿竹脚步一顿：“你说是把竹刷子借出去的阿谁？”

刘喜莲直退出去老远，这才止步，目睹得红药乖乖止步，心下又是恶心、又是称心。

也恰是以，尚寝局的人手，便总也不敷。

“你还捧着这东西做甚？主子瞧见了可如何着？还不快拿出来？”刘喜莲此时又斥，面上嫌恶之色愈浓。

她这是专给红药找的不安闲，就是要让她吃足苦头。

都雅？

那红梅虽行事细致，眼神瞧着却还腐败，心肠仿佛也颇不坏，还晓得把东西借给别人，如果做些杂活儿，倒也使得。

这两日，尚宫局的确送过几拨“芳”字辈的过来，只留在尚寝局的只要两个，芳草是其一，另有一个叫做芳葵的，本年也刚满十岁，皆是于寿竹亲身遴选的。

红药再是生得好，也不过一介末等杂役，与那天上的鸾凤如何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