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私物未几，不过帕子、香囊并梳裹之物罢了，拢共也没几样。

红药被她说得愣住了，想要回话，却又词穷，只得低头站着，心下又是难堪、又是惕然。

可算不消闻马桶味儿了，真是谢天谢地。

方才刘喜莲沉着脸过来，将红药将去尚寝局当差之事说了，说完了，便摔帘子出了屋，那力道大的，几乎没将帘子给拉断。

红药再是不想理她，也不好当真撕破了脸，只得含笑道：“这个是我的，多谢红棉姐姐。”

林寿香见了，也不觉得意，笑了笑，提步便往前走，一面指着火线道：“便从金海桥上走罢。”

红棉满脸不舍，将她送至门边，叹道：“唉，你这一去，姐姐就剩一小我了，想当初咱俩那样好来着，你还常常问我讨瓜子来吃呢。”

不就是去尚寝局么，有甚了不得的？摆这副臭脸给谁看？

心下虽是恨极，可红棉的脸上，却不敢带出一丝不快。

红药再不敢吱声，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径往金海桥而去。

比来她连喝水都是这个味儿，饭量也减了好些，若林寿香再不来，她真不知还能对峙几天。

红药笑着应了，心下却知，永久不会有这一天。

话音未落，她便不由分辩飞跑至柜前，从里头取出一支扁银簪来，回身笑问：“是这个不是？”

况那尚寝局可不轻易混，就红药这个笨猪样儿，便去了，也是被人打出来的命。

方才她还担忧，这小宫女如果过于诚恳了，一定能在六局一司呆得住。

这小宫女看着诚恳，实则心中稀有。只看她一分开冷香阁，就跟那鸟儿离了樊笼也似，从里到外都透着股子舒爽气，可见，那边的人薄待于她，她内心是明白的。

旧主亦是主，既然身为主子，岂可才离了旧主，便如释重负？

红药哼哼哈哈地对付了两声，红棉眸子一转，又扒拉着她的耳朵道：“何时有空，我找你耍去，你可别不睬人家呀。”

见她终究肯回声，红棉大是对劲，更加谨慎奉迎起来，一时递水、一时送瓜子，围着红药直打转。

深吸了几口气，将那火气向下压了压，她向前凑几步，笑得更加密切：“红药mm，要不我帮你清算吧，你不晓得，我最会清算东西了。哦，我想起来了，那柜子里另有你一支钗子呢。”

她这是在石榴街住得太久，竟是忘了，皇宫禁苑，又岂是井市能比？

“去，去，这里没你的事，你要真想帮手，外头雕栏还没抹净呢，你去抹了罢。”红棉比她大了一辈，架子搭得实足，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说这话时，她面上挂着熟稔而奉迎的笑，态度之密切，直是前所未有。

所幸这林司簿生性刻薄，等闲不会难堪人，若换作那短长些的，红药怕现就吃不了的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