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体例，宦海厚黑么，如果连这点儿话坑都不晓得填死喽，那他徐五也早就死翘翘了，还能活到现在。

“那不能够的，毫不能够的。小徐大人公忠体国，陛下都看在眼里呢。”侯敬贤笑得见牙不见眼。

黄朴微微一笑，按下心头邪念，走上前与徐玠一同望向竹间明灯，温言道：“清风先生造物之技，实令人五体投地。”

答复他的，是一声古怪至极的抽抽声。

竟是连他都被那老农慑住了。

他不再以“小子”自称，转而改称“本官”，面上的笑容倒还没变：

侯敬贤自不敢在他跟前托大，谨慎应酬了几句，客客气气目送徐玠出了院儿，方才转过甚，看向廊下的黄朴。

老农慢吞吞拾级而上，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楚的足印。

徐玠提着嗓子唤了一声。

他忽地顿住，抬眼往四下一扫，唇角挖苦地勾了起来：

“啧啧啧……”

平平无奇。

“得得得，咱不唱戏成不？”徐玠抬手掩嘴，以一个极其清脆的哈欠打断了黄朴。

清楚是讽刺之语，经过他说来，却全无刻薄之感，反教人觉其率性脱略，大驰名流风采。

廊下只一椅、一几、一炉罢了，委实没有多余的处所给徐玠坐。

似是察知黄朴的视野，他转头冲黄朴一呲牙，笑得没心没肺地：“大人莫怪，不是小子没见过好东西，实是这灯瞧着眼熟哇。”

可面前这支强军，以及今晚发难失利，却奉告了黄朴，徐玠之聪明、眼界、手腕、战略与实干，皆为上上之选，可谓人中龙凤。

“先生谈笑了。”黄朴笑容如常，随口应了一句，回身引徐玠拾级而上，再要往屋中延客，却被徐玠止住了。

“有劳。”徐玠干笑着冲那人点了点头。

角落里便传来一个清脆的单音。

语罢回顾，便见徐玠正立在竹下，负手望向挑在竹枝上的那盏小琉璃灯，一双充满污渍的袍袖随风飘摆，瞧来甚是散逸。

“舍间粗陋，倒是不能请诸位入坐一叙了。”

“您如果再不来，我这擅闯官邸、师出知名的，但是犯了齐律了，那是要挨板子的。”

黄朴的面色暗淡了下去。

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个小黄门，那小黄门手里捧着一只金漆托盘，上以明黄巾子盖着。

“那谁，给爷把那啥拿来。”

“这叫甚么话？”徐玠一屁股坐了下去，嘴撇得都快歪到耳根儿了：“老黄啊老黄，你个老阴阳师，又给本官挖坑不是？”

这瓜代过程是如此天然，就仿佛那黄花梨六方椅本就在廊下，而竹椅本就在此人手中。

目视他分开的方向，黄朴骤觉胸口滞重，下认识吐纳了一息，旋即才想起，在此人现身的那一刻，他竟然健忘了呼吸。

若他的手上未曾提着一把透雕云芝纹黄花梨六方扶手椅的话，此考语于他实是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