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民们能佩服?”王贤咽下口水道,这一脚下去,起码多交半斗米。
“呵呵……”晁天焦笑眯眯道:“这些洒在地上的米,可有一半是归小官人的……”
“唔……”王贤干咳两声,他爹叮嘱过他,丧知己的钱不能拿,‘呆出息’也不必回绝,因为你不拿就全进了别人的腰包,人家还骂你蠢猪……
超出斛壁部分的大米,天然哗啦啦落到地下,季家儿子仓猝去捡,却听晁地焦大声道:“别捡,这是耗损,没闻声?再捡就别交了!”
季大年俩儿子一样不敢啰唣,将担子上的粮食,谨慎翼翼将白花花的大米,倒入写着‘四斗’的斛中……斛是官府用来量粮的标准容器,如许收粮能够不消过磅,只消用分歧的斛来组合便可。
里长叮咛各甲首照办,本身则跳上埠头,来到窄窄的栈桥绝顶,便见一张长桌横在面前。桌上摆着账簿笔墨,桌后搁着两把椅子。左边椅上坐着一身绛紫色直裰,头带六合帽的晁天焦,右边坐着个头戴吏巾,身穿白衫的年青人,应当是县里来的书办。
那边季大年俩儿子,交粮时也碰到了一样的费事,收粮的晁地焦抓一把米道:“太潮压秤!打九折!应收四斗!”
“嗯。”晁天焦拢着髯毛,看看王贤,待他点头后便道:“老端方,上等户先来吧。”
忙繁忙碌一天下来,收了三里三百三十户,一千五百口百姓的粮食。实际上,颠末四十多年的疗摄生息,这三里的百姓早超越两千口,但为了避税,全都藏匿不报,当了黑户。以是别看交税的弱势,一样尽是心眼跟收税的暗战……
第一个交粮的乡民,向晁公道报上自家姓名。晁天焦便翻找到他家的册簿,唱道:“十八里一甲甲首户,户主季大年,劣等上,交米三斗六升,丝七两二钱。”他用的不是官府核定的白册,而是自家统计的私册。
至于收税的晁公道,则是收解两本账……遵循洪武年间的标准收,遵循官府核定的白册解。收解之间,差未几便截留下两成。这两成二八分账,两成归晁天焦统统,八成由王贤带回衙门,交给户房措置。
目睹这一幕的王贤,天然是目瞪口呆。
按规定,斛里的粮食要倒满不说,还得超出斛壁,堆成尖堆型……季家俩儿子,遵循要求,将斛里堆得不能再满,刚要为终究完税松口气。却见那晁地焦将袍子下襟挽起,退了两步,凝神屏气、气沉丹田,然后大喝一声,冲到斛前,猛地一踹!
那季大年应一声,将一束丝交给收税的过秤,过秤的副粮长顺手一抓,板着脸道:“太潮压秤,打八折,应收九两!”
“这是王八的屁股——规定!”里长两手一摊道:“我还被上调为上等中了,上哪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