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缕笛音跟着清风传来,云歌和许平君循着乐声,了望向远处。只看碧波尽处,柳烟如雾,一叶小舟缓缓荡出,一个红衣女子正坐在船头,握笛而奏。
大殿内沉寂无声,大家都屏息静气地等着刘询这一刻的决定。这个决定不但仅会影响汉朝,还会影响匈奴、羌族、西域,乃至全部天下;不但仅会影响当代的汉人,还会影响数百年、上千年后的汉人子孙。
云歌和许平君看清楚是张夫君,长长地吐了口气,眼角莫名地就有了泪意。
一日,云歌进宫去见许平君,看她整日闷在椒房殿内,遂主动提出要出去逛逛。两姐妹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淋池畔,荷花才长出叶子不久,一个个碧绿的小圆盘袅袅地浮于水面。两人对着水天碧波,都是心境万千,沉默无语。
如云歌所料,霍光公然倾力筹划,筹办集结雄师,挥师西北,讨伐羌族,顺带暗间断根乌孙的保守权势,立解忧公主的儿子为乌孙王,将匈奴、羌族的权势赶出西域,使西域诸国放弃两边都靠的设法,完整向汉朝称臣。
自产生盗窃令牌的事件后,刘询就再不踏足椒房殿,许平君也尽量制止见他,以是两人固然都身处未央宫中,却常常月余不谋一面。
孟珏没有理睬他们,只对刘询朗声说:“‘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千里亦必诛之!’”
许平君和云歌身着粗衣,行走在田埂果园间。
官方却和朝堂上的气象截然相反,对大战害怕讨厌,几近是户户有泣声。毕竟征夫一去不见还,或许早化作了漠上森白骨,却还是深闺梦里人。
许平君大声说:“人在舟上不消施礼了。”
云歌冷静地不说话,转头看了一眼张夫君惊奇不定的神情,只能感喟,姐姐还是没把握宫廷保存的法例。
刘询明知这封上书背后大有文章,可看到最后时,仍悚然动容、 心潮彭湃,直想拔剑长啸、西指胡虏。
行过一到处人家,总会时不时地看到冷静垂泪的女子,有白发苍苍的老妪,也有豆蔻妙龄的少女。只要孩童们还在欢愉无忧的戏耍,大声叫着“爹爹”或“大哥”,涓滴不晓得或许这就是他们对爹爹和大哥最后的影象。
朝堂上的百官,面色各别,氛围中活动着严峻不安。刘询强压住内心的惊涛巨浪,若无其事地浅笑着问张安世,“张将军如何想?”可他的眼睛却一向紧盯着孟珏。
云歌只能轻声安抚她,“能护佑他的人是姐姐,不是神灵,只要姐姐今后疼他,他就是幸运的。”
许平君想起和刘询的最后一次房事,恰是她雪夜跪昭阳殿的那夜,她身子悄悄地颤着,“孩子该带着父母的爱出世,不该是凝集着父母相互的猜忌和痛恨,那是不被神灵护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