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君的眼泪仍在不竭地滑落,可她的声音却已听不出任何非常,只是非常的冷。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洒进,孟珏的五官惨白中活动着点点碎金的细芒;温暖的夏风从窗口吹进,孟珏的几缕黑发在风中飘舞。他颀长的手指在紫玉映照下,惨白得仿佛透明,可他墨黑的双瞳中柔情流转,满是暖和。
夏末的阳光恰是最明丽残暴时,她倒是连骨头缝子内里都在发冷,眼里所瞥见的是只要黑灰色,没有任何亮光暖和。本来这就是被最亲的人操纵的感受,本来这就是伤害到本身最亲的人的感受,本来这就是绝望的感受。生不如死,本来就是这类感受。
从午后的金光流溢到落日的朝霞熠彩,从傍晚昏暝到朝旭晨光,他一向反几次复,一遍又一各处吹着同一首曲子。
在院子外守着的八月听到曲子变得断断续续,猛地推开了门,冲了出去,看到孟珏唇角的鲜血,惶恐下,叫道:“公子,不要再吹了!”想要去夺箫,却被孟珏眼中的光芒所慑,底子不敢无礼,情急间看到榻上的云歌,一下扑了畴昔,“烧退了,夫人烧退了!公子……”带着哭音转头,瞥见孟珏终究停了下来,正缓缓转头看向云歌。
当光辉的阳光再次洒满天井时,曲子俄然滞了一滞,几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涔出,沿着紫玉箫滑下,滴落在他的白袍上,孟珏没有任何反应,仍然吹着曲子。
她能去那里?那里又能给她居住之所?
八月感觉曲子耳熟,可又从未听公子奏过,坐在门槛上听了半晌后,俄然想起在那里听过这首曲子。云歌常喜幸亏有星星的早晨吹这 首曲子,用的仿佛就是这管紫玉箫,不过,她的曲子中哀音深重,公子所奏却平和安好,以是一时没有想起来。待想明白了,八月内心又泛出酸楚,这管箫的末端有刻印,是孝昭天子刘弗陵的遗物,云歌吹的曲子只怕恰是孝昭天子昔经常奏的曲子。公子这般心高气傲的人竟然为了救云歌,不吝用刘弗陵的物品,揣摩刘弗陵的心机,吹奏刘弗陵常奏的曲子。
一会儿后,曲子又顿了一下,又再次响起……
八月退到了院外,悄悄掩上了门。这般的密意和挽留,连不懂乐律的他都听懂了,云歌即便在睡梦中,也不会一无所觉吧!
皇后和敷裕走后,太医和保护在屋子四周的人也被皇后带走。八 月见状,上前敲了敲院门,屋里没有人回应,他就走了出来。配房里,孟珏坐在云歌榻边发楞,许是因为还在病中,孟珏看上去非常的怠倦,显得端倪间无穷萧索。
等八月把箫取来,孟珏接过紫玉箫,拿到面前细心看了一瞬,唇边渐渐地抿出了丝苦笑。
他面对着窗外,将箫凑到唇畔,呜哭泣咽地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