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天香楼一楼统统的门窗都紧闭了,还连着钉死的木条。二楼窗口的风和雨滚在一处卷出去,霍青棠与伊龄贺对视一眼,伊龄贺道:“我带你下去。”
冰蓝的丝帛扯着蓝衣的霍青棠在半空中浪荡漂泊,亮如白天的中堂里,伊龄贺一脚踩着阑干飞身跳下去,抄起霍青棠稳稳落在二层阁楼上。他浓眉深目冷峻成一道斧劈的远山,冷声叱道:“犯甚么蠢,伤到那里了?”
天香楼本身就是个半环,楼梯则建成螺旋状盘伏在酒楼正中心,查木乔双手一拍,楼梯板隔空一翻,这楼梯本来是一阶一阶隔开的,踏板隔层翻过来,中间裂缝大得能掉下人去。顾惟玉脚下的踏板翻转,他直直往下跌去。
外头噼噼啪啪下起细雨来。
璎珞问霍青棠:“女人,天香楼到底如何了,如何把我们都撵了出来,你在里头和他们说些甚么?”
杏姑上来就不冷不热刺了几句,伊龄贺本托扶着霍青棠手臂,霍青棠低着头下楼梯,杏姑又冷不防拽住伊龄贺,伊龄贺被她拉得顿住脚步,楼梯上黑黝黝的,霍青棠脚下踩空,兀自往楼下蹿去。伊龄贺被杏姑扯住,拉她不及,一双沉稳有力的手及时圈住霍青棠的纤腰,那人轻声道:“把稳。”
霍青棠骑在顿时,转头看向顾惟玉,顾惟玉向她笑了一笑,骏马扬蹄远去,踏碎了夜空中冰冷的雨幕。霍青棠眼下有泪,她喃喃一句:“惟玉哥哥,你好吗?”
查木乔倒是轻巧一笑,只道:“不敢,老夫和小女恭送三位高朋。”
青棠提着长裙,转头问查木乔:“敢问查掌柜,我家中的丫头去了那里?”
“洛阳的牡丹花该开了。”
伊龄贺又拿出两张十万两的银票,银票轻飘飘的,杏姑扔也扔不远,伊龄贺瞥她一眼,“可够了?”
霍青棠看向顾惟玉,伊龄贺瞟向阿谁阴阳怪气的男人,又道:“阿谁谁,你过来,我们从窗户跳下去,我接着你。”
三个五十两的金元宝,买多少琵琶都够了,百年香樟、黄花梨木、银丝紫檀或沉水木制的琵琶,都能寻返来了。杏姑还是将金元宝丢下楼梯,元宝咕噜咕噜的滚,也不知滚到了那边。顾惟玉转头瞧了杏姑一眼,轻笑道:“女人莫不是想借这几个元宝将我们都摔成残废?我们拿一回钱,莫非还要断只胳膊缺条腿才气走出去?”
璎珞道:“女人,你说甚么?”
伊龄贺瞧了霍青棠一眼,只道:“快归去吧。”
杏姑手一扬,金元宝顺着楼梯叮叮咚咚滚下去,下头也不知有没有人,元宝滚停了,杏姑嘲笑道:“不敷,当然不敷,这琵琶随我八年,不知赚返来多少个如许的小元宝,这位公子想如许就赔了,可真是谈笑话。”
顾惟玉这话明里暗里调侃杏姑不满足,一把琵琶,找人间最好的名匠定制,也是用不了这么多钱的。杏姑总算没有再将银票丢出去,伊龄贺见她收了银票,才哼道:“那几个金元宝留着买你天香楼此时的灯火,把灯都燃起来,你们这买卖做的也是更加没有兴趣了。”